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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过美人关19 20

fu44.com2014-07-16 11:31:43绝品邪少

【02-01】英雄难过美人关[四十四]

            第十九章  足恋(上)

  一丝清凉的秋风顺着摇曳的桂枝从窗口滑进来,罗帐轻飘,房中安静极了。
无边无际的沉默犹如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巨大冰块塞满了整个房间,擦脸而过的
时间也因此显得凉飕飕的。

  方学渐的体内却热血沸腾,心脏又在超负荷地“咚咚”狂跳。美女小巧玲珑
的秀足安详地躺在他的眼皮底下,秀美柔润,曲线玲珑,精致而完美,裸露在外
的肌肤比湖州府纺织的绸缎还要光滑,比昆仑山出产的美玉还要莹白。

  他屏住呼吸,胸中洋溢着一亲芳泽的冲动,那是一粒犯罪的种子,还是一种
神圣的崇敬?方学渐的心脏在轻轻颤抖,他有限的勇气终于战胜了畏缩,深吸口
气,抬起美女的小腿,闭上眼睛,凑嘴过去,凭着感觉在美女的两只粉红色的脚
底心亲吻了一下。

  龙红灵身子一颤,一股莫名的羞涩和悸动像一头脱缰的野马,猛地窜进她娇
嫩的处子心房,心中一阵慌乱,一张粉脸登时涨得通红。她怕方学渐继续捣乱,
急忙用手肘撑起上身,抽动双脚,想脱出男子的掌握。

  方学渐见她挣扎,担心她生气,虽然恋恋不舍,也只得放了。抬起头冲她甜
甜一笑,道:“大小姐,来县城的路上我就说过你的脚好漂亮,今日见了,果真
非同凡响,不但骨骼清奇匀称,脚掌饱满圆润,连这十片指甲都像是从月宫桂树
上刚摘下来的新鲜花瓣。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嘴巴笨得很,不会说好话,可是眼
光还是有一些的。”

  爱美是女子的天性。龙红灵见他一副傻呆模样,亲脚之余,又来称赞自己,
心中终究也有点欢喜,“扑哧”一笑,道:“你亲我的脚底板,也不怕臭么?”

  “不臭,不臭,大小姐仙女下凡,走路用的都是凌波微步,怎么会臭?我亲
了一下,香得紧呢。”说着,方学渐探头过去,鼻子抽动两下,作势去嗅她的脚
掌。

  龙红灵嘻嘻一笑,伸直脚掌,用“拇趾”在他的鼻尖上轻点一下,道:“你
这么喜欢我的香脚,有机会一定弄一盆洗脚水给你尝尝。”

  方学渐腆着脸皮,咂巴一下嘴唇,道:“能得佳人赏赐香浴温汤一盆,幸福
之至,小生铭感五内,这里先行谢过了。”

  龙红灵面上一红,玉颈低垂,呸了一口,道:“厚颜无耻的小贼,就会说些
甜言蜜语,骗人开心。”她神态略显腼腆,玉颊上泛起淡淡的一层红晕,更增娇
媚,目光之中荧光闪烁,像一汪微微荡漾的水波,分不清是羞涩还是喜悦。

  美色当前,方学渐的心脏犹如打鼓一般,头脑一阵发晕,心中只剩一个清晰
的念头:“我若能一辈子逗你这样喜笑颜开,此生复有何求?”

  龙红灵见他睁着一双熊猫眼睛,目光痴呆,定定地望着自己,一颗芳心也是
“噗噗”乱跳,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道:“你瞧够了没有?烤乳猪
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学渐腿上骤然吃痛,惨叫一声,正想骂上两句,目光所及,却见她玉肌映
霞,妙目流波,轻嗔薄怒,顾盼之间,百媚横生,一句“泼妇”便硬生生地哽在
了喉咙之中。沉默片刻,方学渐这才面色转缓,长吁口气,说道:“大小姐沉鱼
落雁之容,天香国色之貌,我就算不吃不喝,就这样瞧上三天三夜,也是瞧不够
的。”

  龙红灵俏脸喷火,轻呸一声,道:“滑头小子,又来说这些疯话,你不用吃
饭,我却早已饿了。”嘴上骂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甚是受用。

  方学渐察言观色,见她双目生辉,隐隐流出喜悦和甜蜜的神色,已猜到美女
的七、八分心思,心中不由大喜,打定主意要“乘热打铁”,哄她开心。当下搜
肠刮肚,添油加醋,把自己知道的能形容女子美貌的词汇,进行了一番全新的排
列组合,然后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灌进美女的耳朵,逗得她桃腮晕红,俏脸
含春,心花怒放,如飘云端。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简单多了。龙红灵羞答答地用她的三寸玉莲夹住“滑头小
子”下身的“红衣大炮”,搓揉、勾踢、缠绕、戏逗,连变十二种不同腿法,从
少林寺的“金刚伏魔腿”到峨嵋派的“无敌鸳鸯腿”,从慕容世家的“燕子三抄
水”到南海“宝芝林”的“佛山无影脚”,直弄得男人淫叫连连,酥爽无比。

  方学渐全身血脉贲张,如着火一般,硬邦邦的玉茎被两团又软又滑的物事包
着,厮磨半晌,更加粗胀起来,高高耸立,几有气吞山河之势,顶天立地之威,
在美女柔若无骨的小脚之中轻轻颤动,不住喷吐热力,面目狰狞,像一头来自洪
荒时代的凶猛野兽。

  龙红灵只觉男子的阳根越来越热,两只脚掌被他烫得又酥又麻,心中空落落
似浮云端,又似有无数蚂蚁在里面爬动,瘙痒难熬,不禁情动,呼吸渐渐变得轻
快,脸热心跳,只是她是处女,欲念虽生,咬紧牙关之下,还能克制得住。

  方学渐喘息粗重,躺在床上不敢稍动,下身滚烫沸腾,一波波的快感如潮水
一般从那里流遍他的全身。好像偷吃了天庭圣果的孙悟空,他的每个毛孔、每根
汗毛都荡漾在快乐的蟠桃园里,颤栗、歌唱、舞蹈和呐喊。

  龙红灵的十个脚趾细白嫩滑,交叉划过男子敏感的肉冠棒头,如拨动琴弦,
如蜻蜓点水,动作轻盈得仿佛秋日凉风中的落叶,飘舞着,旋转着,一片片地吻
上山间小溪的水面,划出一圈圈快乐的呻吟。

  床上风光旖旎,方学渐却无心欣赏,他的身子在不住轻颤,周身的每个毛孔
都似透不过气来地张大了嘴巴,血管流量至少是平时的五倍,所有的血气还在朝
着同一个地方积聚,那个地方是整场战役的制高点,是极其敏感的火药桶,坚硬
似铁,火烫如炭,巍峨耸立,牵一线而动全身。

  龙红灵久战无功,心中不耐,渐渐发力,又厮磨了半炷香的辰光,突然把两
个“拇趾”对准他的棒头,左右夹住,使劲一挤。那肉冠是男子最敏感的所在,
阳根勃起时,棒身变得又硬又热,棒头却依旧柔嫩无比,经她用力一夹,核桃大
小的肉冠登时被挤成扁球形状。

  方学渐正自飘飘然不知所在,血色的阳根笔挺紧绷,正处在剑拔弩张的关键
时刻,受她如此一击,下身一股又酸又麻的滋味钻心蚀骨,狂跳的心脏仿佛一下
停止了跳动,脑中变得一片空白,身子如飞升虚空,粗大的玉茎剧烈抖动起来,
一股又浓又稠的阳精破关而出,直直地喷上半空,又像雨点般洒落下来,吻上男
子的小腹和美女的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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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学渐(公元一五四○——一六一六年),字达卿,号本庵,安徽桐城人。
为诸生祭酒二十余年,后专事讲学。据《安徽文献书目》,记录赴东林讲学
的《东游记》外,著有《易蠡》,《桐彝》、《迩训》、《心学宗》,《性善绎》,
《铜川语》等书。因方学渐曾受学于泰州学派的耿定理,《明儒学案》把他列
入《泰州学案》。

祖父方讳印,弘治甲寅任天台县令,廉洁恬静。甫一年卒,祀名宦。
子方大镇(公元一五五八——一六二八年)、
孙方孔灱(公元一五九一——一六五五年)、
曾孙方以智(公元一六一一年——一六七一年),
都是当时有学问的名士兼官吏,也是直接间接参加东林党的人物。

明代中叶桐城学术大兴人才迭起。先有何唐、童自澄、方学渐等结社讲学,
继有方以智、钱澄之等著名学者兴办学馆,传播各种学说,讲述各种文论。

明世宗朱厚骢(公元1507-1566年),嘉靖皇帝1522即位,在位45年,因服丹药
而病死,终年60岁,葬于永陵(今北京十三陵)。

陆 炳(1510-1560) 字文明,平湖人。祖父墀,以军籍隶锦衣卫,父松袭职。
其母为明世宗乳母,炳幼小从母出入宫禁。嘉靖十一年(1532)中武进士,
授锦衣副千户,父卒袭指挥佥事,进指挥使,掌南镇抚事。十八年,随驾南
巡至卫辉(今河南汲县),夜行宫失火,炳冒烈焰背负世宗脱险,因而得帝
宠信,升为都指挥同知。掌锦衣卫事。未几,擢都督佥事,又以缉捕功,升
任都督同知,炳为扩充权势,明里巴结阁臣夏言、严嵩,暗中又设计除之。
炳曾捶杀兵马指挥,然帝宠而不问。御史劾陆炳不法诸事,夏言拟旨欲逮治,
炳怀恨在心,勾结严嵩害夏言致死。后大将军仇鸾得宠,与严嵩争权,陆炳
在帝前揭仇有虚报战功,阴谋不轨,帝即收仇敕印,仇鸾忧惧而死。因揭发
有功,官至太子太保兼太子太傅。三十三年,值内苑,与严嵩、朱希忠等共
侍事。三十六年,炳弹劾司礼中官李彬等3人侵盗工所物料营建坟墓如帝王规
模,3人被论罪处斩。不久加太保兼少傅,仍掌锦衣卫。其笼络豪恶吏为爪牙,
凡富人有小过,即收捕并没收其财产,积资数百万,营造别宅10余所,庄田遍
四方,权势倾天下。

胡宗宪,字汝贞,号梅林,安徽绩溪县龙川(今坑口村)人。嘉靖十七年(1538)
年进士,授山东益都令,屡决悬案,平反冤狱,获朝廷嘉奖,晋3级。后任杭州知
府,修整西湖,扩建岳坟。嘉靖三十二年,歙人汪直、徐海、陈东海据5岛作乱,
煽引倭寇骚扰东南沿海。三十四年宗宪任浙江巡按御史,旋提为总督,总制7省军务
抗倭灭寇,召徐渭、沈明臣、茅坤、文徵明为幕僚;以俞大猷、戚继光、卢镗为
大将。制定“攻谋为上,角力为下”和“剿抚兼施,分化瓦解”策略。转战江浙,
每役躬擐甲胄,指授方略。三十六年斩徐海、俘陈东、降汪直,断倭寇之内应。
又数年,弭平倭患。 宗宪以战功获得殊荣,官司至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并加
少保。嘉靖四十一年,因南京给事中陆凤仪劾宗宪为“严党”而入狱。世宗对群
臣说:“宗宪非严党,朕拨用八九年,人无言者,自累献祥瑞,为群邪所嫉。”
于是获释。第二年,御史汪汝正以宗宪付严嵩之子世蕃手书中有“自拟圣旨”罪
劾胡,重入狱。在狱中愤然上书数千言,发出“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的慨
叹,世宗怜之,久未定其罪,嘉靖四十四年瘐死与狱中。

张时彻(1500年—1577年)是鄞县布政张家潭人,明朝嘉靖二
年(1523年)进士。在官场上,他也是一个三起三落的人物。历任过
礼部主事、按察副使、左布政使、右副都御使、巡抚,最后出任南京兵部尚
书,成为堂堂的朝廷二品官员。但张时彻在尚书的职位上任期仅一年多时间,
就遭弹劾而辞职。他回宁波后,谈诗论文,著作甚丰。60岁生日时,左都
御史鄢谋卿出资为他建起了这座宏伟而精致的牌坊,以彰其功德。

胡宗宪以阿附赵文华,由浙江巡抚按升为总督。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
倭患高潮时期,胡宗宪统辖各地主客兵二十万,(注36)以如此庞大的军力和
众多的将吏,却不主张武力剿倭,极力主张诱降。因为胡宗宪害怕与倭寇战争
失利获罪,失掉搜刮民财的权利,同时,诱降巨魁又可掩饰赵文华欺骗世宗的
罪过。胡宗宪借御倭之名,多方搜刮,聚敛财富,题增款派,漫无稽考,人民称
之谓“总督银山”。(注37)他用搜刮来的财富,贿赂权臣严嵩父子,以保其职
位。在诱降倭寇巨寇时期,胡宗宪不仅收受倭寇贿赂,而且送贿赂于倭魁王直,人
民讽之为“军门倭主”。(注38)在胡宗宪的诱买下,倭寇巨魁王直在嘉靖三十六
年(公元1557年)被诱杀了,但是倭寇窜扰为患并未稍见减轻。

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一七月,倭寇六、七十人,流劫浙、皖、苏
三省,攻掠杭、严、徽、宁、太平等州县二十余处,直逼留都南京城下。
流窜数千里,杀伤四、五千人,死一御史、一县丞、二指挥、二把总,历时
八十余日,始被击溃。
留都兵部尚书张时彻、侍郎陈洙等闭门不敢出兵。相反,命令市民自备粮械,
登城守卫。市民被迫,“典煮供备、常从后罚、冤号之声,缢于衡路。”
倭寇不过五十余人。而当时南京守城明军约十二万,其他明军尚不计算在内。
当时还是一个考生的归有光愤而问道:“平昔养军果为何?”拥有十二万大
军的明留都兵部尚书,不敢与只有五十余人的倭寇作战,可见并非是倭寇之如
何厉害,实在是明庭大吏过于腐朽,明军将士过于无能而已。
当倭寇自芜湖直逼南京安德门下时,明著名学者后来历任政府要职的归有光正在
南京城内科考。据其目睹情况:南京举城鼎沸,军民皆惊。


【02-03】英雄难过美人关[四十五]

            第十九章  足恋(中)

  方学渐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已随着那股激流喷射一空,身子放松,软软地瘫在
床上,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出口气,心中平安喜乐,舒畅之极。

  龙红灵见自己奇招收效,也暗暗地喘了口气,举起嫩藕似的胳膊,用手背去
擦额头上沁出来的一层细汗,目光转到男子的胯间,只见那尊刚才还威风凛凛、
不可一世的“红衣大炮”已然鸣金收罗、偃旗息鼓,不过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
条可怜巴巴的鼻涕虫。

  龙红灵心中好笑,这条缩头缩脑、萎靡不堪的鼻涕虫,她倒并不陌生。昨天
夜晚,在山庄小楼之前,挥剑在他的裤裆抖了一个剑花,布片飘落,月光辉映之
下,不正是这条懒洋洋的死泥鳅么?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好朋友相见,自然瞧着分外亲切些。龙红灵目光
上移,发现方学渐紧闭双眼,一副似睡非睡的疲塌模样,一张清秀的俊脸透出些
许病态的苍白,憨态可掬,老成中却脱不去一丝调皮的稚气。剑眉轻舒,嘴角微
翘,洋溢着心满意足的愉悦。

  龙红灵看着他怡然自得、乐不思蜀的神情,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芳心之中好
不容易滋长出来的半腔柔情蜜意全然抛去十万八千里外,心中暗想:我帮他侍弄
了半天,累得腰酸背痛,他倒好,一句感谢话不说,自顾自地休养生息,看他笑
得这么淫贱,肯定又是在做什么龌龊下流的清秋美梦。

  念头转过,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悄悄伸手过去,摸到他的大腿内侧,拣皮
肉最娇嫩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

  方学渐神困体倦,闭目养神,正自回味刚才的绮丽风光,不料美女的心思就
像六月里的天气,娃娃的脸,说翻脸就翻脸。腿上一阵钻心剧痛,像被尖刀扎了
一下,登时大叫一声,腾地坐起身来。

  “大小姐,我发现你……真可爱。”方学渐把眼睛瞪得牛眼一般,见她一脸
幸灾乐祸的得意神情,又委屈又愤怒,只想破口大骂。一句脏话好不容易涌上舌
尖,方学渐突然醒悟过来,古语有云“好狗不跟鸡斗,好男不跟女斗”,自己骂
了她不要紧,只是从此斯文扫地,在美女面前那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方学渐的脑子毕竟还算灵光,舌头一卷一翻,一招“移花接木”神功轻轻送
出,登时把“神经病”替换成了“真可爱”,转折之际,痕迹不显,脸露笑容,
只怕已有五、六层的功力。

  龙红灵见他突然转怒为喜,嘴巴咧开,脸上两块肌肉高高隆起,一双牛眼一
霎不霎盯着自己,模样怪异之极。她强忍着不笑出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道:“我真的可爱吗?为什么不少人在背后说我很泼辣呢?”

  方学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老实人说老实话,大小姐,你
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一个女孩,虽然调皮了些,只要保持个性,泼辣其实也是一
种可爱。”心中嘀咕,凭你大小姐的脾气,恐怕已不是泼辣这么简单,应该算毒
辣、狠辣这一流了。

  龙红灵歪着脑袋瞅了他一会儿,看不出丝毫破绽,两粒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
碌转了几圈,突然伸腿过去,把一双小脚凑到他的鼻子底下,装出一副狠巴巴的
凶恶模样,道:“听说泼辣的女孩人见人怕,你说我泼辣,自然怕得我紧,为了
你的人身安全,先把我脚上的污物擦干净了,如果不小心留下一丝一点,我要它
们从哪里出来,回哪里去!”

  方学渐见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心中叫屈,伸手从破衣服上扯下一块
布条,仔细擦拭落在美女香足上的污物。那阳精原本是白浊的浓稠之物,此刻渐
渐化成一滩滩的淡黄色清水,流了一脚,腥臊扑鼻。

  方学渐好不容易擦干净美女的双足,又替她穿上凉袜,这才回头处理自己身
上的污物。两人各自整理身上的衣衫,方学渐弯腰去穿靴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
己的小腿裤管上湿了两寸方圆的一块,伸指一抹,微微有些粘湿,心中好奇,莫
不是自己的“阳根喷雾大法”功力大增,朝天发射,若干子弹还会转弯飞行,袭
击敌人?记得小腿这个位置,正是刚才龙大小姐香臀驾幸的地方,莫非……

  “哎呀,你贼眉贼眼的,在看什么?”龙红灵见方学渐两道贼溜溜的目光朝
自己的下身射来,分明不怀好意,登时飞霞扑面,惊叫一声,慌忙夹紧双腿,拒
敌人的侦察火力于国门之外。

  方学渐见她面色不善,两只粉拳渐渐握紧,心中一惊,忙收回好奇的目光,
脸色一正,道:“大小姐,我肚子都饿瘪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你走前面,不准回头。”龙红灵挥舞拳头,恐吓着下达了前进的命
令。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龙红灵和钱掌柜打过招呼,在客栈门口牵了马,
龙红灵骑的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四蹄粗壮,背脊宽厚,全身毛发鲜红如火,神
骏非常。方学渐骑的是一匹年轻的黄骠马,身高膘肥,长鬃倒竖,虎虎生威。

  午后的阳光铺满街道,亮得晃眼,两人并驾而骑,沿着青石路子缓缓而行。
冰溪楼是玉山县最有名的酒楼,建在冰溪河边,距离天清客栈不足二里。两人并
辔向南,一路无话,任马蹄在粗糙的石板上敲出清脆的“的得”声响。

  方学渐东张西望,目光转到街边一个卖玩具的杂货摊,突然望见一根竹竿之
上高高地挂着一只牛头模型,秋风扫过,牛头在竿上飘飘悠悠,直如活物一般。

  方学渐心头猛地一震,突然想起安庆城外,迎工山的峡谷,躲在小屋夹层之
中的初荷,这许多日子过去,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心绪飘飞,方学渐仿佛又回到旧日时光,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
澄亮的眼眸,带着三分妩媚和一分羞涩。

  美人儿噘起粉嘟嘟的樱桃小嘴,满头满脸都是晶莹的水珠,衬得她洁白的肤
色犹如冰雕玉琢一般。初荷冲他吐了吐舌头,两只小手作势在头上装成牛角的模
样,嘻嘻一笑,道:“这里是地狱,我就是看门的牛头怪。”

  龙红灵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落魄模样,心中奇怪,拉住缰绳,问道:“你怎
么样了?”

  方学渐眼波潮润,脸上尽是痴迷之色,定定地望着那个在风中荡漾的牛头玩
具,眼前飞满了初荷娇憨而妩媚的面容,心中柔肠百转,两行热泪突然扑簌簌滚
落下来,滑过脸颊、唇角,打湿胸前的衣襟。方学渐看得痴了,眼前模糊一片,
张嘴道:“好诱人的牛头怪啊。”

【02-05】英雄难过美人关[四十六]

            第十九章  足恋(下)

  龙红灵见他突然泪流满面,已然惊诧莫名,接着又听他对着空气深情呼唤:
“好诱人的牛头怪啊”,更是丈二尼姑,摸不着了头脑。

  拉回马头,驰到面前,手掌在方学渐的眼前晃了几晃,见他没有一丝反应,
心中犯疑: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得神经起来,莫不是有什么遗传的间歇
性丧心病狂症,拣这当儿突然发作?

  龙红灵伸指在他胸上戳了两下,问道:“喂,你还好吧?”

  方学渐胸口吃痛,当即清醒过来,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冲她歉然一笑,道:
“我没什么,只是看见那边在卖玩具,有一个看上去长得比较可爱,就停下来观
望了几眼。”

  “卖玩具?长得比较可爱?”龙红灵惊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顺着
手指的方向,转头望去。

  街对面果然有一个卖面套、玩具的杂货小摊,各色货物琳琅满目,挂了整整
一面竹架,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黑面貌丑的钟馗,有细眼白鼻的小丑。头套多
由皮革制成,当中自然少不了孙悟空、猪八戒、牛头、马面……

  “我们过去看看,那个牛头玩具可爱说不上,倒是和你长得蛮像。”龙红灵
嘻嘻一笑,一提缰绳,纵马来到货摊前面。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老头,一件青布短衫打满补丁,早洗得褪成蓝灰颜
色。生意上门,老头从矮凳上站起来,一脸的忠厚憨实,笑呵呵地道:“姑娘,
这些面套和玩具都是老汉的家传手艺,您想挑些啥样类型的,我给你拿。”

  “给我那个牛头瞧瞧。”龙红灵的目光停留在竹竿上挂着的那只牛头,用鞭
梢指了一下。

  “姑娘,你真是好眼力啊,这个牛头足足花了我一个月的工夫才做成,它是
老汉平生最得意的一样杰作,你看这两个角,要多结实有多结实,就像真的长在
上面一样。当然,还有这个马面,也是……”

  “我们只买这个牛头,其他的不要。”方学渐从后面插嘴进来。

  “不。老板,两样都要,你帮我包起来。”龙红灵斜了他一眼,又回头望了
望摊主手中的牛头马面,口气斩金截铁,不容置疑。

  “好唷,还是姑娘有见识,这牛头马面原本就是一对,怎么好活生生拆散他
们呢?姑娘,我给你打八折,五钱银子。”

  龙红灵从腰间取下槟榔荷包,挑出一颗碎银给他。方学渐提了包好的物品,
两人翻身上马,继续前行。走出不足二十丈,龙红灵突然扑哧一笑。

  方学渐讶然转头,见美女笑逐颜开,玉额生晕,秋阳斜照之下,脸上霞光浮
动,犹如牡丹初放,红梅映雪,艳丽不可方物,不觉瞧得呆了。

  龙红灵的眸子柔如春水,眼波流转,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早知你那
么喜欢牛,我该让钱伯准备一头给你。方大公子风度翩翩,身穿绫罗绸缎,手舞
银骨宝扇,胯下骑着一头‘哞哞’叫的黑皮大水牛,在这玉山县城大摇大摆,横
冲直撞,你说威风不威风?”

  方学渐哈哈大笑,道:“如果水牛背上再驮一位貌美犹胜嫦娥,心灵堪比织
女的绝世佳人,这玉山县的大街上怕不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大家擦亮了眼睛,
争着来瞧张生牵崔莺,织女会牛郎,那才是真的热闹。”

  龙红灵的脸腾地红了,玉颈低垂,粉面如醉,眼眸中娇羞无限,轻啐一口,
喃喃地吐出一句:“臭美。”

  “冰为溪水玉为山”,冰溪楼又称冰川楼,乃赣东第一名楼,风风雨雨已走
过近千年的历史。宋朝诗人陆游游历玉山,留下一首《玉山县南楼小望》:

      小楼在何许?正在南溪上。空蠓过钓船,断续闻渔唱。      
      征途苦偏仄,舒啸喜清旷。安得此溪水,为我化春酿。

  过了东南角一座雁翅似的浮桥,两人又行片刻,便来到冰溪楼前。方学渐抬
头张望,只见是座四层高楼,门首一块牌匾,已然十分陈旧,朱红大书:“冰溪
楼”,书法遒劲中透着飘逸,是唐代名吏戴叔伦的手笔。

  楼内笙簧缔绕,鼓乐喧天,虽然已过晌午时分,依旧十分热闹。方学渐把马
缰递给门口的侍从,随着龙红灵欣然而入,直上三楼,拣了一个临湖傍槛的阁几
坐下。当值的酒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脚麻利,须臾之间,便把两副餐具
摆上桌案。

  方学渐第一次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吃饭,不免有些拘谨,看着酒保跑上跑
下,心中痒痒,也想去帮他一手。目光转到龙红灵身上,见她坦然自若,正拿着
一本菜单在看,暗骂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骨头。

  当下低头喝茶,装作司空见惯的阔佬模样,只是看见那些放在面前的酒缸、
酒提、匙、著、盏、碟之类白光闪闪,显然都系纯银打造,暗中咂舌不已。

  龙红灵随手点了七、八道菜,无非是些“酱爆青椒”、“麻香酥萝”、“桃
仁鸽蛋”、“雪炒飞龙”、“姜芽肚丝”之类,最后少不了要半只酒楼当家的
“酱烤乳猪”。

  方学渐听在耳内,也弄不清这许多,反正兵来将挡,饭来口淹,乐得悠闲自
在,省得少见多怪,出丑丢脸。

  “公子,要什么酒?”酒保把菜单递到他面前。方学渐心中一慌,差点把含
在嘴里的一口茶喷吐出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方学渐接过菜单,翻将起来。

  “回公子话,这里最有名的有两种酒,一种叫五香春风酿,一种叫十月女儿
红。”

  “这五香春风酿不比一般的米酿,一定要当年的新酒。糯米要用吉安的长粳
稻,每料五斗,还要加上上好的檀香、木香、乳香、川芎和没药,这是五香,考
究得很。还要加丁香,人参,白糖霜,红枣和胡桃肉。在大锅里蒸熟了米后,晾
凉,再到下料封瓮,一共十五道工序,一丝也马虎不得。因为这酒大热,封瓮之
后,每七天要在正午的时候开缸打耙一次,这一天还必须是大晴天,如果没有日
头的话,酒就乏了,败了味,这样一连七七四十九天,赶在三月三这天开封。这
十月女儿红呢,是醇酒……”

  “好好,就给我们上两斤五香春风酿,要快。还有,这一味汤也上一份,到
时候可以下饭。”方学渐听他说了这许多言语,心中早就不耐,指着菜单上的
“三鞭汤”,下了逐客令。

  酒保记录下来,唱个响诺,下去吩咐厨师准备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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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方学渐(公元一五四○——一六一六年),字达卿,号本庵,安徽桐
城人。为诸生祭酒二十余年,后专事讲学。据《安徽文献书目》,记录赴东林讲
学的《东游记》外,著有《易蠡》,《桐彝》、《迩训》、《心学宗》,《性善
绎》,《铜川语》等书。因方学渐曾受学于泰州学派的耿定理,《明儒学案》把
他列入《泰州学案》。

  (2)戴叔伦(七三二-七八九),字幼公,润州金坛(今属江苏)人。历
任东阳令、抚州刺史、容管经略使等职。晚年,上表自请为道士。

  戴叔伦的诗多以农村生活为题材,一部分作品反映了社会的矛盾。他也写了
一些边塞诗,其他抒情之作往往婉转真挚,词清句丽。他主张诗要有余韵,这对
于后来神韵派的理论很有影响。明人辑有《戴叔伦集》。

  (3)五香春风酿又唤五香烧酒。具体见“明《饮馔服食笺》”。

第二十章 行侠

  扶栏远眺,冰溪河两岸人家整齐,窗明几净,倒影溪中,相映成趣。水车、
磨房、渔梁和水闸点缀其间,疏散之中透出一股清逸雅趣,颇似一幅名家笔下精
心勾画过的水墨山水。清粼粼的河水如一面缎子,风一吹,皱起来,阳光洒在上
面,仿佛落下了无数细碎的金丝和宝石。

  “吃片西瓜开开胃。”龙红灵端着一盆破好的西瓜,走到窗槛之前。中秋在
即,江南还未到下霜时节,日夜温差又大,正是西瓜最甜的时候。

  方学渐取过一块,尝了一口,果然甜脆清爽,入口即化,一片西瓜下肚,精
神都似为之一振。伸手再取,却摸了个空,转头瞧去,却见龙红灵一脸窃笑,双
手背在身后,显然是将西瓜藏了起来。

  “给你猜个谜语,猜对才有瓜吃。”龙红灵嘴唇粉嘟嘟的,像一颗甜汁充盈
的水蜜桃,比西瓜还要诱人。

  “我听说以前有一个‘苏小妹三难新郎’,想不到大小姐变本加厉,吃片西
瓜都要难上一难,方学渐虽然没有秦少游那般才高八斗,但腹藏千言还是有的,
好,尽管放马过来。”

  方学渐望着美女鲜润的红唇,心弦摇曳,如果猜中一个谜语能亲一下嘴,那
有多好。

  “你听好了,嗯,世上什么瓜不能吃?”龙红灵紧闭双唇,反背双手,仰头
朝天,作饱学儒士状。

  方学渐差点没当场吐出血来,道:“大小姐,你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好不好,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用脚指头想想都答出来了。什么瓜不能吃?当然是黄瓜,黄瓜
又叫胡瓜,外国人的东西,自然少吃为妙。”

  龙红灵神色极其古怪,瞪了他半晌,突然弯腰大笑起来,娇喘连连,道:
“你还真是傻瓜,黄瓜当然能吃,只有傻瓜不能吃。”

  方学渐装出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道:“原来黄瓜能吃,我还以为黄瓜不
能吃呢。”心想什么时候,让你的樱桃小嘴尝尝我下身的红皮黄瓜,那才真的好
吃呢。

  龙红灵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笑颜如花,脸上红潮未退,犹如海棠春睡,娇嫩
欲滴。她勉强收起笑容,道:“这次不算,我们重新再来。”

  “大小姐,你这么聪明,出的问题我肯定猜不中的,不如这样,我出问题你
来回答,如果猜错了,就让你亲我一下,如果猜对了,就让我吃一片西瓜。怎么
样?”方学渐毕竟还有些小聪明,反守为攻之下,无论她猜对猜错,都有便宜可
占。

  龙红灵侧着脑袋想了片刻,眼珠转了几圈,心中盘算一定,点头说道:“好
吧,你出题吧。”

  方学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要听清楚了,题目是这样的:
我在上面,她在下面;我聚精会神,她心痒难熬;我付出代价,获得快乐,她伤
口流血,非常痛苦。猜一件有闲人士经常……”

  “啪!”的一声脆响,方学渐陡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右脸之上一阵
火辣辣的疼痛,却是狠狠地挨了美女的一记耳光。

  沉默半晌,他才慢慢回过身来,脸上鼻涕横飞,一脸委屈,哭丧地望向柳眉
倒竖、满脸怒容的龙红灵,颤声道:“大小姐,好好的,您干啥打人?”

  “下流!无耻!卑鄙!”龙红灵恶狠狠地盯着他,犹如盯着一只刚从茅房里
爬出来的臭虫,双目冒火,神情激动,举起了白嫩小巧的手掌,眼看又要砸落下
去。

  方学渐吓得脖子都矮了半截,双臂护住脸部,急声道:“大小姐,那个谜语
的谜底是钓鱼啊。”

  美女的“化骨绵掌”已带着“呜呜”风声,穿云破雾而来,掌风激得头上的
乱发翻腾乱飞,终于在离方学渐的头皮还有千分之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距离之
细微,只怕连现代精确的测量工具——游标卡尺,都无能为力。

  龙红灵凤目圆睁,左足点地,右掌斜出,做“金鸡独立”状,矫健的身姿凹
凸起伏,峰峦叠翠,曲线之火辣,让人叹为观止。

  龙红灵优美的姿态定在那里,直到在方学渐色迷迷的眼眸中凝固成了万世不
退的惊艳片段,才缓解下来,顺势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道:“你为什么不早
说。”

  “这是猜谜啊,我如果早早就把答案告诉你,还有什么好玩的?大小姐,钓
鱼的谜底,不知道你猜中了没有?”方学渐一脸苦相,两只眼睛却贼亮贼亮的,
盯着美女鲜艳饱满的红唇:不知道等一会儿这片嘴唇亲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肯定软的要命,香的要死。

  龙红灵的粉面一下飞红,目光躲闪,不敢和他对视,垂下头,低低道:“没
猜中。”

  “大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猜的是什么………哎哟!你
怎么踩我的脚!啊?这样不能算数啊,亲脸算什么啊,再说我还没准备好,大小
姐,至少亲之前,也要让我先酝酿一下情绪嘛。”方学渐被她踩了一脚,疼痛入
骨,正当弯腰去抱自己脚的时候,美女的嘴唇趁机蜻蜓点水,与他的脸轻轻碰了
一下,算完成了打赌的任务。

  “吃饭了,热菜上来了。”龙红灵嘻嘻一笑,身子一蹦一跳,回到自己的座
位。

  “小姐,这是‘酱爆青椒’和‘桃仁鸽蛋’,其它的菜马上就来。”酒保在
桌上摆下两碟热气腾腾的小菜,又替二人斟满了酒,道声“慢用”,躬身退出。

  方学渐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龇牙咧嘴地回座,见美女已然动筷,当下也
不客气,先呷了一小口烧酒,五香春风酿香气扑鼻,入口清冽,他虽然没有多少
喝酒经历,也知这是难得的上好美酿。

  伸出银筷,夹了一颗鹌鹑蛋,正待送入自己口中细细品味,突听楼下喧哗,
接着“咚咚”连声,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其间夹着一个女子的
抽泣、哭喊之声,状甚凄厉。

  脚步在三楼停下,对面的雅阁传来几下轻脆的敲门声,一个粗重的男子嗓音
随之响起:“少爷,王姑娘请到。”

  “咿呀”一声,想是房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声音故作惊讶地道:“哎呀~~
福旺,你们这是干什么?翠翘姑娘是贵客,应该八抬大轿请来才成,你们这样欺
人,那不是丢我的脸吗?”语声轻浮,隐隐透着一股得意劲儿。

  那个粗重嗓音道:“少爷教训的是,福旺是个粗人,还请王姑娘多多包涵,
嘿嘿。”

  那个叫王翠翘的女子只是啼哭不休,喉头哽咽,道:“王大少,翠翘今日身
体不佳,不能奉客,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过得几日,等我身子养好了,
定当尽心服侍大少。”

  那王大少哼了一声,甚是不悦,道:“王翠翘,你只是个卖皮肉的小娼妇,
我王思文什么人物,不要给脸不要脸。以前在南京城,我三番四次相邀于你,你
都借故推脱,谁知两年没见,竟会在这玉山小县再次相见,哈哈,也不知你被哪
个相好的卖到了这个破地方?”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在‘玉春堂’挂个单儿,答应芳妈做两个月的客
卿,而且声明是卖艺不卖身的。”

  王思文“嗤”的一声冷笑,说道:“这里没人知道你的底细,难道我还不知
么?王翠翘,王翠翘,秦淮河上一支花,又会写来又会画,吹弹歌舞兼做诗,金
陵城中花魁王。你十五岁被人梳弄,如今二十挂零,这五、六个年头过去,接过
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满八百了,你还给我装什么贞洁?福旺,把她拖到房中,我
今天倒要好好见识一下这‘秦淮河上一支花’,和其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那王翠翘一声惊呼,接着房门砰地关上,女子的啼哭之声骤然变轻。方学渐
把一切听在耳内,明白是嫖客和妓女之间的风流事儿,虽然觉得那个王思文太过
嚣张跋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他把鹌鹑蛋送入嘴中,几口嚼烂,吞下肚去,正待举杯再饮,突然听见“呛
啷”几声,抬头看时,只见龙红灵满脸怒容,一双筷子丢在桌上。

  “岂有此理,当我们女人好欺负!”大小姐从对面射来两道冷厉的目光,仿
佛方学渐就是那个“欺人太甚”的王思文。

  楼阁全由木板搭成,王翠翘无助的求饶声从那边隐约传来,间杂桌翻椅倒的
“乒乓”之声,想来战况异常激烈。龙红灵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道:“跟
我来。”

  方学渐只得放下酒杯,他最怕与人打架,硬着头皮跟在大小姐的身后。两人
刚跨出房门,迎面正碰上进来的酒保,手中的一个盆子差点脱手撞飞。

  “小姐,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酒保见两人神色古怪,急忙斜身一
拦,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我们到隔壁去见一个熟人,你先把饭菜放到桌上,酒钱少不了你的。”龙
红灵抬眼望去,只见斜对面的厢房门口立着三条大汉。三人均身着劲装,身材高
大,魁梧雄壮,正是那种富贵人家常见的虎狼奴仆。

  中间那个三十多岁年纪,身高六尺,比方学渐足足高出一头,虎背熊腰,肌
肉虬结,想来便是那个福旺了。

  酒保听他二人是去拜访旧友,当下不再阻拦,进房去摆弄饭菜不提。

  方学渐见这阵仗,早已气馁,凑到龙红灵的耳边,轻声道:“大小姐,我们
真的要过去?”

  龙红灵不料对方有三人之多,而且看那福旺的模样,一身横练功夫只怕已有
十几年的功力。她从小住在神龙山庄,虽然练了十年武功,真正临阵对敌却还是
首次,心中多少底气不足,但事到临头,终不成一招不出,便打退堂之鼓。

  龙红灵硬了硬心肠,道:“你怕了?你如果怕了,就先回去喝酒。”

  方学渐心中害怕,但更怕被自己属意的女子轻视,看见美女眼中尽是鄙夷之
色,登时气往上撞,头脑一热,朝前跨出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说道:“我怕什
么?不就是三个…癞蛤蟆吗?再多十倍我也不怕。”声音微微颤抖,也不知是激
动,还是恐惧?

  “好,面前的三个家伙交给你,里面那个王思文,江湖人称‘霹雳无敌超级
乾坤拘命判官’,武功厉害无比,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就交给我来对付。”龙
红灵双掌交错,抵住方学渐的后背,推着他稳步前进。

  “大小姐,他们看起来好壮,加起来八百斤都不止,我这一百多斤,被他们
压都压死了。”方学渐见三人目露凶光,六只眼睛一齐盯在自己身上,犹如芒刺
在背,冷汗直流。

  “这些傻大块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有二十年内力吗,到时候劲灌拳头,狠
狠挥过去就是了。”

  楼上共四个包厢,甬道宽仅四尺,左右各二。五人相距两丈,却磨磨蹭蹭地
走了半盏茶的工夫。

  方学渐心中打鼓,脑子飞转,想着如何和三位大汉打招呼,第一句该说“兄
弟们,吃了吗?如果没吃,小弟做东,小酌几杯如何?”还是说“三位大哥长得
如此英俊潇洒,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小弟今天初到玉山县城,所谓在
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以后小弟有什么难处,还请三位大哥多多照顾……”

  在距离三人五尺之外站定,那福旺粗眉一抖,低声喝道:“你两个鬼鬼祟祟
的,想干什么?”

  方学渐的脸上立时开出一朵亲切动人的笑容,正待采用第一方案,请三人喝
上几杯,交个朋友,却不料身后的龙红灵已抢先叫了起来:“对面的三只癞蛤蟆
听了,这一位牛少侠一生行侠仗义,专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已任,他见你们强抢民
女,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们一下。”

  楼道里静了片刻,那三人面面相觑,突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一人道:“两
个毛都没长全的雏儿,到爷儿面前来胡吹大气,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福旺眼神犀利,看清楚躲在方学渐身后的是一个美貌少女,当下嘻嘻一笑,
道:“小姑娘长相蛮甜,却不知许了婆家没有,我这两个兄弟至今还是光棍,你
这乖乖送上门来,却不知看中了哪一个?”两个青年汉子登时脸露猥亵之色,目
光瞟向方学渐的身后,淫笑起来。

  方学渐心道:红颜祸水,果然如此。事已至此,要想挽回势如登天,索性放
手一搏,或许还有获胜机会。甬道如此窄小,对方三人同时夹攻断无可能,自己
好歹学过一年功夫,又有二十载的超强内力,只要守住阵脚,单打独斗,未必就
输。

  方学渐打定主意,登时面色一沉,双手往腰上一叉,喝道:“你们这三只看
家小犬,本大爷今天就是路见不平,拔……拳头相助的,你们有种的就一起上来
咬我啊。”

  三个汉子勃然变色,做奴仆的最忌讳别人说他们是看家狗,何况“犬”之前
还加了一个“小”字。三人互望一眼,看见对方的眼中都是怒火。

  福旺向站在左首的大汉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出手先和这个出口无状的黄
口小儿过几招。那大汉立时跨上一步,一言不发,呼的一拳,向方学渐的面门击
来。

  方学渐不料他说打就打,急忙侧头避开。大汉不及缩回右拳,左拳又出,砰
的一声,正击在方学渐的脑门之上。方学渐头上剧痛,眼前金星乱飞,脑中昏昏
沉沉,腾地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大汉见他自称是“专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已任”的“少侠”,又来势汹汹,
料想肯定技艺过人,所以乘其不备,上来就是一番抢攻,谁知只出了两拳,就将
他打倒在地,脑中一时转不过弯来,站在那里,愣了一愣。

  正愣神之际,忽听空中一声娇叱,一团红影倏然飞到他的面前,鼻上突然一
凉,脑中跟着嗡的一声,面门之上已被人重重踹了一脚。大汉蹬蹬退了两步,撞
进福旺的怀里,鼻孔内突然滚下两道鲜血,两眼翻白,已然晕了过来。

  龙红灵落下地来,回头见方学渐坐在地上发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道:
“喂,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那人的拳头好快。”方学渐摸了摸脑门,又摇了几下头,终
于摇晃着站了起来。

  福旺冷哼一声,把怀中的弟兄交给另一个大汉,两道锋利的目光盯住了龙红
灵,道:“看不出你这个女娃子还有两手,就让我来和你过两招。”

  方学渐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那雄壮的躯干和龙红灵娇俏玲珑的身子相对而
立,形成强烈的对比,当下咳嗽一声,跨上半步,把美女护在身后,道:“要比
拳脚,你找我来。男子汉大丈夫,只想着欺负弱小女子,要不要脸?”

  福旺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自己拳头一重,只怕
当场要了他的小命,当下大喝一声:“小子嘴硬,吃我一拳试试。”一拳击出,
风声呼呼,威势惊人,正是“少林罗汉拳”中的“单臂流星”

  福旺是莆田南少林的俗家弟子,学艺十载,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已有相当
根基,普通棍棒不能伤其毫发。出师之后,他当过镖客、护院,后来从军当兵,
因为得罪上司,被胡乱找个由头要军法处置,幸被四川巡抚张时彻救下,这才保
全了一条性命。

  张时彻见他武艺高强,人又本分,三年前安排他做了独子王思文的保镖。福
旺感激他的活命之恩,做事兢兢业业,对这个从小娇纵的王大少围护有加。

  福旺一拳击出,只带了三成功力,故意弄得风声呜呜,声势吓人,想让方学
渐知难而退。

  方学渐在这套“少林罗汉拳”上曾下过一年的苦功,此刻见他使出“单臂流
星”,想也不想,右拳疾扑,也是一招“单臂流星”,迎向他的拳头而去。

  两拳相撞,风声骤停,楼道内随即静了下来,忽听格格几声脆响,好像寒冰
解冻,又似骨头碎裂。

  方学渐“哎哟”一声,退后一步,手抚拳头,雪雪喊痛:“拳头好硬,像撞
在铁板上一样。”

  福旺站在那里,一条右臂笔直地伸着,额上黄豆般的冷汗涔涔而下,目光呆
滞,犹自不信这是真的。方学渐劲随意走,铁拳挥出,内力到处,已将他的指骨
震碎四根。

  龙红灵哪肯错过这等制敌良机,身子腾空,“无敌鸳鸯腿”连环踢出。噗、
噗、噗,福旺的胸口连中三脚,闷哼一声,身子飞出,和身后的两个汉子撞成一
团。

  龙红灵乘胜追击,金莲轻晃,三声杀猪似的惨嚎响起,已在三人的胯部各踢
了一脚。

  亲眼目睹龙大小姐又准又狠的“踢裆神功”,方学渐看得目瞪口呆,心口怦
怦乱跳,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太过得罪这个野蛮美女。和眼前犹如地狱的悲惨世界
相比,自己以前吃她两拳,挨她两掌,那真是幸福得像在天堂里了。

  龙红灵收拾完三只拦路老虎,向他回眸一笑,又温柔又体贴,问道:“你的
手还好吧?”

  方学渐吓了一跳,急忙甩了甩胳膊,道:“没事,没事。”

  龙红灵见他一切正常,登时放下心来,砰地踢开房门,走了进去。方学渐随
之进门,只见房内桌椅东倒西歪,地下杯盘狼藉汤汁横流,一对男女贴在北面墙
上,衣衫凌乱,散落一旁。

  两人追逐多时,王翠翘毕竟身子柔弱,被他撕破了衣衫,逼到墙角,难以反
抗。

  王思文光着屁股,一颗脑袋埋在美女胸前,“咂咂”有声,正吮得起劲。房
门突然被人踢开,转头回望,只见一对陌生男女走进房来,心中惊慌,颤声道: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人,不是发情的种马,自然是用脚掌走进来的,”方学渐瞄着他光
溜溜的下身,“王大少,天气冷多了,你整天光着屁股,小心着凉啊。”

  龙红灵扑哧一笑,瞟了方学渐一眼,笑吟吟地转身把房门关了。

  王思文听见自己的手下在房外痛苦地呻吟,心中又惊又怕,面上一阵红,一
阵白,拾起裤子,躲到一边去穿。

  方学渐啊的一声,身形凝滞,双眼放光,仿佛被点中要害,半分动弹不得。
两道贪婪的目光犹如铁粉碰上了磁石,被牢牢吸在板壁之上,脑中嗡的一声,鼻
腔一热,两根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口中喃喃:“哇,好圆好白啊。”

  眼前陡然一黑,两团又香又软的物事包住了视野,耳旁一个又甜又脆的嗓音
道:“小色狼,不准看,跳一跳,向后转。”正是龙大小姐多管闲事,用小手蒙
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