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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雏情陷红粉争霸》191-200 节

fu44.com2014-08-26 16:49:29绝品邪少

正文第191章 飞蛾浴火  无月只能闭目待死,脑际一片空白,只余下一个念头,我就这样死了么?真是不甘心……  电光石火之间,一条青影如翩翩惊鸿从天而降,如飞蛾扑火般迅快绝伦,穿入阴天下和无月之间!  无月猛地增大双眼!正好看见来人面向自己,那追魂夺命的一掌,重重击中了她的背心,正是影儿!  影儿头一仰,黛眉紧锁,张口狂喷鲜血,如同飞蛾浴火焚烧那一瞬间、猝然发出刺眼光芒!  她披荆斩棘地一路狂奔,为能及时救下无月,已提聚全身真气飞速扑来,无法再运集护体罡气,更顾不得出手格挡,她要面对他,好好地再看他一眼!  遭此重击之下,她杏眼圆睁,痴痴地看着无月,毫无血色的樱唇动了动,却已说不出话来,娇躯一软,几乎与他同时萎顿于地。  见影儿已奄奄一息,无月伤心欲绝,抱住她痛哭失声:“影儿,你为何这么傻?”  影儿嘴角无比艰难地向上微微翘了翘,喉中发出轻微呃呃之声,似乎竭力想说点什么,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晕了过去,脸上满是不甘之色。  是的,脑际迅速变得一片混沌之际,她的确心有不甘,她此刻只想对他说一句话:我只是一个丫鬟,出身低微,自知配不上你,可无论如何,我已是你的妻子,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我去了,无论多久,也会在那边等你,将来你要记得来找我啊!  可是老天啊,连说一句话的力气也不给我!  无月伤心欲绝,重伤之下眼前一黑,也昏迷过去,倒在影儿身旁,双臂依然抱得她紧紧。  阴天下嘿嘿狞笑道:“萧无月啊萧无月,当年你全家死于我手,今天你同样逃不出我的掌心,再多的人救你也没用,我绝不会留下你这个祸害的,去死吧!”  他的右掌抬起,再度击出!  但觉右掌被人握住,他用力一挣,可对方手掌如铁钳一般,居然未能抽出!他大吃一惊,李天秀根本无此功力!忙回头一看,却是与他合作多年的密友、绣衣阁统领郑天恩!  这家伙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也不知他何时赶来的?  郑天恩沉声说道:“阴兄,萧无月身上还有极大的机密尚未发掘出来,你何必这么急着杀掉他?”  阴天下皱眉道:“这小子的翅膀越来越硬,我实在担心养虎遗患,当年之事你我可都有份,郑大人难道就不想斩草除根么?”  郑天恩阴笑道:“你放心,他绝对活不了,可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待我严刑审讯之后再杀不迟。再说,此地乃权势显赫的长公主封地的核心地带,一向被视为禁地,我们为追缉朝廷钦犯、闯入禁地乃迫不得已,你还敢在此地杀人么?”  言罢他挥挥手,已有两个绣衣阁高手上前将无月架走。  阴天下虽心有不甘,可郑天恩一向是飞鹰门最大的主顾,不好过于得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绣衣人把萧无月带走。他咬咬牙,狞笑一阵,似在打什么主意,随即抬手一挥,众黑衣人的身形如鬼魅一般,迅快消失于山野之间。  影儿孤零零地躺在悬崖之下!  初春时节,山上仍冷,阵阵寒风吹过,飘起她的青衫衣角,显得如此落寞、凄凉!  灵缇回到凤吟宫中,始终心绪不宁,干脆命人备好马车,到舅母家去暂住几天,心情或许能好转些?  眼看天就要黑了,魂儿和静儿见大姊迟迟未归,只好重新上山去找她,在海棠树旁发现大姊时,她已奄奄一息。分开不过一个多时辰,不知大姊何以伤得如此?魂儿静儿既伤心又疑惑,一路悲泣着将大姊带回凤吟宫。  正在和宣辽军高级将领们紧急会晤的赵凤吟获悉,急忙放下手中的一切,找来张御医加以急救,自己也不断为影儿体内注入真气,希望能尽力挽留她的一线生机……  影儿遇袭地点就在自己的大本营附近,乃禁地中的禁地,谁这么大胆,敢在此地公然挑衅?  联想到辽东大战即将爆发,她感觉事态严重,不敢掉以轻心,一纸手令下去,强大的情报网络立即高效启动,将燕山山脉最近几天以来的人员活动情况进行地毯式盘查,严防奸细潜入,尤其是山脉东段靠近女真金国的那些地区。  第二天清晨,魂儿的手下在北坡山腰一条石缝中搜出一位陌生女子,发现她时依然昏迷不醒。魂儿看出这位姑娘是被人点了晕穴,也不敢怠慢,忙原封不动地带人将她送到娘娘的书房中。  赵凤吟仔细一看,这位身穿朵颜服饰的姑娘她认得。早在北疆大战之后,朵颜部便被囊括于她的封地之内,她还曾到这位姑娘家中做过客,她哥哥哈达是宣府铁骑中的一员年轻猛将,目前担任校尉之职。  她忙替哈日娜解开晕穴。  哈日娜缓缓睁开双眼,但觉头晕脑胀,待她看清眼前之人,忙挣扎着起身,拜伏于地,恭声说道:“哈日娜见过长公主殿下,恭祝娘娘金安!”  赵凤吟很是奇怪,扶起她问道:“哈日娜,你是来找哥哥的么?为何会被人点中晕穴塞进那个石缝之中?”  哈日娜想起无月说过,他身为朝廷钦犯,不方便和千禧朝官方人物接触,心中不禁大感为难,长公主是她无比敬重之人,实不愿对她说谎,可她更不能出卖无月,于是只好说,她是来找哥哥的途中迷路,结果在山上遭到一个黑衣人的暗算。  黑衣人?赵凤吟沉吟不语,莫非是飞鹰门杀手?哈日娜咋会惹上他们?  朵颜牧民豪爽耿直,不太会撒谎,她也不疑有它,命人安排住处,将哈日娜暂且带下去休息不提,并派人通知哈达,由静儿选择一个合适地点安排兄妹俩相见。  ***    ***    ***    ***  瓦尔喀部,自生擒戈雅娜之后,周韵率第二暴龙军表现神勇,一路势如破竹,两天后兵锋直指瓦尔喀部核心地带、兴凯湖东北岸的失里绵地区。  瓦尔喀部首领底斯密今年五十岁,不仅勇猛善战、且颇有智谋,与窝泰根和汪吉古缠斗好几年,双方可谓知己知彼,他虽未占到多大便宜,却也并不落下风。获悉慕容格格这次亲自率军前来,他也并未慌乱,有长女和女婿守在西边,足可抵挡一阵,他则紧急召集部众,准备应付这场恶战。  虽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他绝未想到这次大战的情况会如此糟糕,勇猛善战的长女夫妇率麾下千余精骑与敌前锋交战,竟全军覆没,这是与慕容领地交恶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这且不说,敌军那支由重装骑兵组成的前锋部队在齐天格格的率领下一路所向披靡,自己的部属根本抵挡不住!  他意识到形势异常严峻,遂放弃了沿途层层阻截的战略,将部众集中起来、尽起本部精兵,聚众五千余骑迎向对手,在兴凯湖东北岸那片地势较为平缓的失里绵地区与齐天格格的第二暴龙军迎面遭遇。  双方两阵对圆。一身戎装的底斯密静静地打量着对手,但见一员骁将跨骑一匹暴烈的大黑马,人和马均被银盔银甲披挂遮掩得严严实实,勒马立于敌军阵前,大黑马不时扬起前蹄、唏律律嘶鸣不已。  他想那位敌将该是近来正如日中天的齐天格格了吧?正待喝问几句,却见她举手一挥,身后几声怪异难听之极的哨声响起,继而敌军开始变换阵型,在此起彼伏的怪异哨声的伴随下,敌军骑兵们动作快速且有条不紊,很快形成一种形态古怪的骑兵冲击阵型。  见底斯密亲自率军前来,对手不仅人马众多,且阵容整齐,部众均披挂铁叶甲,战马也有少许铁甲防护,周韵心想这一定是瓦尔喀部的主力了,便回头说道:“看来底斯密这条老狐狸的屁股被咱们点着了火,终于坐不住了,看他这架势可是来者不善啊!从兵力对比来说咱们处于明显下风,这一战该怎么打?”  贞雯觉得自己身为暴龙军副将,理当为小姐出谋划策,忙道:“小姐神勇无敌,咱们直接冲上去杀他一阵得了!”  周韵斜乜她一眼,摇摇头,只是看着艾尔菱,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或许在大小姐看来,她这名副官不过是个虚衔而已。  艾尔菱想了想,在马上欠身说道:“大小姐,敌军虽众且军容严整,但咱们既为前驱,理应与底斯密缠斗一番,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以便给夫人的谋划争取时间。”  周韵点点头:“好,就这么办!贞雯传令,全军出击!”  她更不打话,率暴龙军千余铁骑发起冲锋,弓马娴熟的骑士们一边向敌人射出密集箭雨,同时冒着对方射来的密集箭矢向前猛冲!  贞雯等四婢紧随小姐马后冲向敌阵,如此紧张时刻,她仍不改爱唠叨的习惯,有些不服地道:“小姐,我的建议与艾将军的有何不同么?瞧您一脸不屑,好伤自尊哦!”第192章 未雨绸缪  周韵点头道:“说话的人不同而已。其实你该满足了,没啥本事却高居暴龙军副官之职,拿那么高的薪俸,职位只低于我和艾将军,宣布任命时连我都没法说服自己,更不用说我娘了。喂!这可是硬碰硬的厮杀,你别跟得这么紧,当心血溅到你身上!”  边说边拍出强猛罡风扫飞敌箭,她有护体罡气在身自然不怕,但必须为贞雯等四婢扫清前进的障碍。  贞雯摇头道:“咱们四姊妹一向紧随小姐马后的,好保护小姐的后侧背安全,可不敢离远了。”  周韵想想也是,老子一向只顾往前冲杀,倒忘了身后还有四个无名英雄,嘿嘿,每次恶战若非她们,我难免瞻前顾后,可没法杀得痛快!也就不再废话。  双方骑兵迎头相撞,山摇地动的轰然马蹄声中,密集的兵刃相击之声猛然响起!  周韵策马穿梭于敌阵之中,手中沉重的大号狼牙棒盘旋飞舞、所向披靡,凡是进入她狼牙棒攻击范围、即身侧丈余内之敌,无一幸免,全被那根狼牙棒捣得稀烂!  她本想策马直取敌酋底斯密,可对手老奸巨猾,仗恃人多势众,只是留在己方阵中呐喊指挥,身边有数百精锐随护,根本不愿与她直面交锋,她也只好罢了。反正她只是想缠住对手,为己方主力的排兵布阵留下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第二暴龙军随主将冲入敌阵之后,底斯密令护旗兵挥旗一阵摇动、传令变换阵型,对暴龙军渐渐形成合围之势。  类似的战场形势周韵并非没见识过,不过对手已由两万多官军换成了五千瓦尔喀勇猛善战的骑兵而已。  她回头以眼神向贞雯示意,贞雯立马吹响鼠哨,暴龙军也立即由楔形攻击阵型变换为环形防御大阵,外围每个小队之间均保持数丈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上有利于往来冲杀来犯之敌,也能彼此以鼠哨联络、密切协作,保持阵型不乱。  若由空中俯瞰,暴龙军队形就像拥有无数片花瓣彻底舒展开来的梅花,每个小队便是其中的一片花瓣,花瓣中骑士之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使得每个面对敌人的战士都不必顾忌会误伤战友、只管使出全力挥舞兵器杀敌即可,待他力竭之时便象走马灯一般绕到圆形花瓣侧后,由身后的战友填补他的位置拒敌,如此轮流转上前迎敌,形成一片以稳定的速度不停旋转着的花瓣。  周韵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就好比通常爱闯祸的家伙也最懂得该如何保护自己一样,除了对重装骑兵的各种攻击阵型、人马铠甲与兵器配置很有心得,独创非常先进的骑兵攻击战术之外,她对防御也非常重视,这样的阵型便是她在操练暴龙军之时经过深入研究而发明的,她特意取名为梅花阵,多少有讨好梅花仙子的意思。  这些负责防御的梅花花瓣本身也饶着花蕊不断旋转,花瓣间留下的数丈间隙被动态地不断填补,由艾尔菱统一协调指挥,显得舒展自如、几乎毫无漏洞。  相对空旷的环形大阵中央,便是由周韵亲率第二暴龙军中板甲最为厚重的一、二纵队两百精锐骑士组成的花蕊,与环形花瓣之间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这是一朵看似美丽实则恐怖之极的花蕊!  周韵的性格攻击性极强,即便组织防御之时也决不放弃进攻,她在阵中如猛禽一般俯瞰着花瓣间偶尔露出的破绽,若有强敌敢于乘隙攻入,她便率部分人马卷起一股狂飙冲杀过去,类似于关门打狗,不仅仅是杀退突入阵中的敌军而已,她还要趁势率部冲出防御圈、把敌阵搅得一塌糊涂才肯返回。  所以,底斯密虽然利用人马多的优势将第二暴龙军牢牢围在核心、发起一轮又一轮猛烈攻击,用骑兵冲击、长弓密集箭雨猛射,一时间却也无奈她何,连尽量增加对手的伤亡似乎也难以如愿。  眼见突入敌阵的部众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被齐天格格杀得丢盔卸甲,他只好约束部众别再轻敌冒进,只管尽量压缩对方阵型即可。然而即便这样,他似也难以如愿,战局由此陷入僵持阶段。  不知对手是怎么想的,反正周韵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很乐于就像这样和底斯密耗下去,能尽量多地杀伤敌军最好,若是不能也就罢了。她对晓虹之能很有信心,相信大军赶到之后晓虹必有妙策、让底斯密这条老狐狸吃不了兜着走!  若非迫不得已,她也是不愿蛮干的。  如此又鏖战半个多时辰,战况堪称血腥残酷!周韵狼牙棒上鲜血碎肉淋漓,经过三轮突出圆阵的冲杀之后,她的棒下又增添了百余条亡魂!  齐天格格如此悍勇的表现,令那些悍不畏死的生女真将士也不禁感到心惊胆颤!  以五千对敌一千尚无法取胜,底斯密大为懊恼,拼命催动部众包裹上来,誓与周韵所部暴龙军血拼到底。  接到探马来报,说第二暴龙军已与底斯密的主力接战的消息之后,慕容紫烟命全军加快速度、马歇人不歇,向失里绵地区展开一轮强行军,她已于此时率本部主力渐渐接近战场。  听到前方远处传来阵阵人喊马嘶,以及惊天动地的厮杀之声,她策马来到一辆有铁甲包裹的马车旁,晓虹与北风并肩端坐其中。与往常一样,经过十余天的静养,北风的新伤与旧伤均恢复得很快,被大小姐强行灌下大量滋补养颜的食物之后,她的身子健壮丰满许多,玉颊和下颌也渐渐变得珠圆玉润,已依稀回复当初的绝世容颜和健美的身材。  即便如此,她仍未痊愈,按理是不该随军出征的,但大小姐不放心把她独自留在阿城,非让她跟在夫人身边不可,且交代晓虹一定要好好看住她,否则,北风是绝不会在夫人骑马的情况下,自个儿还能安心坐在马车里的。  见夫人策马过来,北风手忙脚乱地赶紧起身,心中满是不安地道:“夫人,还是您坐马车,让小婢骑马随行吧,我已没事,能行的,象这样坐在车里看着夫人骑马,真是折煞婢子了!”  慕容紫烟拍拍她的肩头说道:“丫头,这次你可是大大伤了元气,与往常完全不同,韵儿有言在先,你尽管安坐车中,这是命令!想想也是,若你再出意外,往后咱们可怎么向无月交待?”  北风闻言之下、心中一阵刺痛,一时黯然神伤、低头不语。慕容紫烟轻叹一声,眼下不是伤情之时,轻拂她满头柔发以示安慰,随即转头对晓虹说道:“晓虹,看来韵儿已和敌人接战,你看咱们该如何行动?”  在战场上拼杀二十多年,她深知兵贵神速之道,早在进入瓦尔喀部的地盘之前她已下令全军人含草、马衔枚,马蹄均裹上厚厚的乌拉草垫,一路行来又杳无人迹,所以离战场虽已不足十里之遥,也不虞被敌军发现自己率所部竟能如此快速便能赶到。  晓虹轻拂鬓边散发,慢条斯理地道:“夫人,大小姐勇冠三军,对各种进攻与防御战术的娴熟运用无人可及,以晚辈看来,第二暴龙军应该大可支撑得住。我看过地图,咱们不妨沿麦棱河绕道安兴迂回前进,沿河边浅滩骑马行军,当不致扬起烟尘,且能掩盖马蹄声,沿途但见有人,一律或杀或擒,这样就能在底斯密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绕到敌后。我们从瓦尔喀部侧后分兵两路发起攻击,趁敌慌乱之际冲散其阵型后将其包围、断其后路,当可一鼓而歼之。”  慕容紫烟对她一向言听计从,当下点头称善,回头命摘月传令下去、依晓虹所言而行。  待慕容紫烟率主力包抄到位,又是约半个时辰过去。瓦尔喀部勇士们经历长时间血战无法歼灭第二暴龙军,已渐渐力竭,士气大受影响,底斯密见状,打算暂且鸣金收兵、以利再战。  就在此时,策马伫立于麦棱河下游的慕容紫烟开始挥动寒光闪闪的长柄弯刀,发出了攻击信号!  按晓虹的部署,她与摘月率主力在西、飞霜与彩虹率千余骑在东,兵分两路向瓦尔喀部侧后同时发起猛烈攻击!  不唯暴龙军,慕容系重装铁骑也都堪称虎狼之师,顿时以整齐阵型冲向敌后,将士们纷纷取下长弓,在冲到合适距离时弯弓搭箭,顿时万箭齐发射向敌军后背!  一时间空中嗖嗖之声不绝,接下来阵阵噗噗闷响伴随着瓦尔喀部众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底斯密回头一看,但见慕容格格一马当先,敌军骑兵齐声呐喊着、漫山遍野疾冲而来,他不由得大惊失色,忙下令速退!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晓虹选择的攻击点很妙,两路人马不仅依据地形牢牢卡住了底斯密军的退路,而且慕容大军兵锋所指也恰好是他的数百近卫军防卫最为薄弱之处,他们遭遇突袭、被一阵猛冲猛打之下,已将主帅暴露在敌军之前。第193章 李代桃僵  慕容紫烟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策马直奔敌酋底斯密,手中的超大号长柄弯刀比起那根令他心惊胆颤的超级狼牙棒也毫不逊色,他忙挥舞手中大刀迎战。  他也是罕见猛将,双方恶战数十回合,却也非慕容格格之敌,被她一刀拍下马背、失手被擒。  趁瓦尔喀部众阵型变得散乱,此起彼伏的鼠哨声再度响起,第二暴龙军与慕容格格麾下旗兵密切协作、高效严密地将敌军包围起来。接下来的一切,跟平时的围猎没啥两样,一时间、瓦尔喀部众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血腥大屠杀就此展开!  前后夹击包围之下,由于齐天格格之神勇,已瓦解掉敌军士气。瓦尔喀部众虽悍勇无畏、拒不投降,也不过徒增伤亡而已。  慕容紫烟同样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也不急于一口吃掉对手,而是派出无数小队将被围之敌渐渐分割开来,一点点吃掉对手,加上周韵率暴龙军第一、二纵队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往来绞杀,令敌始终无法稳住阵脚、集结兵力进行抵抗,战场形势逐渐明朗化,瓦尔喀部已无力回天。  即便这样,这场大规模的两支重甲骑兵之间的惨烈大战,也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激战正酣之际,周韵眼角余光瞥见一员银盔银甲的悍将挥舞着雪亮弯刀、杀向一伙被分割包围之敌,一队慕容部精锐旗兵尾随其后,那人虽面罩铁甲,但由她的弯刀和铠甲,周韵仍能认出她正是尚未完全康复的北风!  周韵大急之下催马上前,打算将她抓回去。杀得性起的北风正待挥刀向她砍来,发现凶猛扑来的对手竟是大小姐,忙硬生生收回弯刀,惊道:“大小姐,您咋……”  周韵不由分说,抓住她的马缰连人带马拖回停在外围安全之处的马车边上,把她拧下马背塞进车厢之中,怒吼道:“让你好好给我呆在马车里,干嘛违令到处乱跑?军令如山,你若再敢出来,老子要你好看!”  北风点点头长叹口气、颓然歪在靠背上,倒不是她嗜血成性,而是急欲渲泄数月以来因一直见不到无月而郁结胸中之气,既然大小姐不允,也只好罢了。  周韵依然不放心,也顾不得杀敌了,一直守在马车边上观察战场形势,不时回头看看马车,绝不许北风越过雷池一步。  异常血腥的大屠杀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被擒的底斯密眼见部众伤亡近半,且毫无突围希望,只好下令向慕容部投降。  这场双方人马不算太多却异常惨烈的骑兵大战由此宣告结束,此役慕容格格全歼瓦尔喀部,获首级两千余,俘获首领底斯密以降持戈将士三千余人、牲口妇孺无数。  南北两支暴龙军铁甲骑兵先后横空出世,在周韵的统帅下战无不胜,兴凯湖大捷,重写了母亲当年在关外纵横驰骋的辉煌,使得齐天格格这一称号在塞外威震四方,如同罗刹魔女之于中原的神威凛凛一般!其威名之盛已超越母亲当年,以至于两军对阵之时,但凡见到齐天格格或罗刹魔女头盔上那支标志性的蓝孔雀翎,敌军兵士往往临阵脱逃,一哄而散!  当然,如此完胜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晓虹的出谋策划,率各自所部随慕容领主出征的大小部落首领们终于理解了大小姐关于打仗也得靠脑子的说法,对晓虹更加刮目相看。  战场清理完毕之后,慕容紫烟率部就地驻扎下来,宣布将瓦尔喀部并入自己的领地范围,为安抚瓦尔喀部众,她并未放纵麾下将士大肆劫掠,且让底斯密继续担任部落首领,只是派来两个得力的手下担任底斯密的副手。当然,她这两位心腹爱将名为副手,实为实权人物,底斯密沦为一个精神领袖。慕容紫烟之所以留下他,不过是为了保持瓦尔喀部的精神凝聚力不散而已。  征服瓦尔喀部之后,慕容领地已囊括女真金国部落联盟北方的全部领土,若单论领地面积已大于辽东女真诸部,一时声威大盛!  晚间全军将士们在湖畔燃起无数堆篝火,开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酒足饭饱之后载歌载舞、庆祝这一场近年来少见的辉煌胜利,虽然统帅这次并未纵容他(她)们每次大捷后一贯的暴力抢劫,却也并不影响将士们挑选出部分年轻美貌的瓦尔喀部男女俘虏、肆意渲泄大战之后过于亢奋的情欲,一时间湖畔淫声浪语纷纷出笼,草丛和营帐中随处可见一对对光溜溜抱在一起的男女。  女将中粘娜的职位最高,最出色的少年俘虏自然归她,且多达三个由她留在自己帐中独享,不过这次她未敢再去招惹暴躁的大小姐、说要将最好的留给她云云,上次在冰冷的小溪中她差点就被冻死,全耐身经百战、筋骨健壮才好歹熬过一夜,同样正在淫辱女俘的乌日嘎也是如此。  这帮家伙之所以敢于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大伙都很清楚慕容格格不仅不会反对这类行为,相反还很鼓励,这是出于她希望部众多多生育、以尽快增加领地内人口的需要。  在慕容中军大帐中举行的各级首领庆功宴上,立下首功的大小姐被众人轮番敬酒、灌下一肚子老酒。通过此役脱颖而出、冉冉升起的第二颗新星晓虹自然也不能幸免,可大小姐心知她的酒量极为有限,便替她代劳,自然喝得更多。  狂欢盛宴结束之后,周韵虽喝得手脚酸软,脑子倒还清醒,不无担心地道:“娘的领地如此辽阔,几乎已囊括从前的所有鲜卑故地,这是否会引来姥爷的猜忌?”  慕容紫烟摇头说道:“娘的领地虽然辽阔,但均为苦寒之地,人口相对稀少。再说父王之所以能统一女真诸部,并非全靠武力,大部分部落是以联姻和各种军事胁迫手段,要么联合、要么投靠过来的,若非有极大的度量和包容心、善于拉拢和妥协,父王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作为他的嫡亲长女他都要猜忌,岂能容得下那些部落首领依然在各自的部落里拥有无上权威?”  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二十余年来,娘一直在采取各种奖励措施,并规定年满十三岁尚未嫁人的女孩家须缴纳一定财物作为处罚,以此鼓励部众多多生育,以图尽快增加人口。不过仅靠人口的自然增长见效很慢,还好,这次征服瓦尔喀部之后,凭空增添许多新鲜血液,若能训练成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的精锐旗兵,只需有暴龙军一半的战力,将来父王去世后,咱们也足以和辽东女真本部分庭抗礼,甚至战而胜之。”  周韵咋舌道:“看不出啊,娘看似已胸有成竹?”  慕容紫烟满怀信心地道:“以咱娘儿俩的武功、部众之骁勇强悍,再得晓虹这样一位神机妙算的绝世才女相助,实乃如虎添翼,单论武力当足以荡平天下!不过要征服民心并非咱俩的长项,这就得靠无月自己的本事了。”  周韵不解地道:“只需咱娘俩打下江山,让他做一位太平皇上就行了,还需要他做什么?”  慕容紫烟觉得已有必要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包括助无月首先成为女真之王的形势、可能性和路线图,说出来跟女儿探讨一番,顺便看看她有何不同的想法。  于是她对周韵分析道:“韵儿,攻城拔寨的确只需武力即可,但要想成为一国之主,却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并非单靠武力便能解决。鲜卑大帝国末期的尔朱荣武力何等强悍?挟帝自重、权倾天下,最终由于骄横跋扈,不仅未能成为北魏国君、反遭他眼中的傀儡魏庄帝暗算,死时年仅三十八岁,青史上留下千古骂名,被归入奸雄之流,但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得到了肯定,便是其中一例。”  周韵黛眉微蹙地道:“那、娘又打算咋办呢?”  慕容紫烟沉吟半晌,方自缓缓地道:“娘的初步打算是,待父王过世后,在部落首领联盟大会上争夺摄政大臣之位,同时声称无月是我二弟、父王长子楚必塔的次子郭尔吉,二弟被杀之后被我私下收养,以此拥立无月称王。”  周韵皱眉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可别人会相信么?再说了,姥爷那么多儿子不立,倒先立长房系之孙辈,似乎也于理不合吧?”  慕容紫烟道:“早年的事韵儿不太了解。当年娘在北疆浴血奋战、开疆拓土之时,你姥爷身边只有大舅已经成年,缕缕立下战功,还时常和我并肩作战,颇受父王重用,大力培养这位长子,有意让他继承部族基业。你大舅被长期圈禁,以致最终被处死,除了他为人方面的自身问题,多少也与此有关,诸弟之间为夺取他手中权柄,在你姥爷面前大肆诬告他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所以,立他的儿子为王并非说不过去。”第194章 天使与魔鬼  周韵道:“可是,大舅共三个儿子,郭尔吉表弟只是次子不说,还早在大舅被圈禁之时便已夭折,这里面漏洞也未免太多了吧?”  慕容紫烟笑道:“这个很好解释。首先郭尔吉与无月同岁,也生得粉妆玉琢一般讨人喜爱,幼年时这两个孩子长像很有些相似。我大可在部落首领大会上公开宣布,当年我见郭尔吉聪明伶俐、仪表不俗,小小年纪便颇有王者风范,于是在楚必塔被圈禁后唯恐郭尔吉遭到牵连,秘密将他收养,另外找了个替身代他病死,便是为了等待这一天,让他继承本该由自己的父亲接掌的王位。”  周韵道:“即便从大舅这一支继承王位,大舅还有长子也素台表弟在世啊,怎能就轮到次子郭尔吉?”  慕容紫烟道:“在大会上我让无月亮亮相,无论是容貌、气度和聪明才智,也素台根本没法跟他比!难道你没看出无月身上自有一股王者风范,举手投足间令人心折不已么?部落首领们又不是瞎子,岂肯接受一个废物为王?”  周韵沉思半晌,依然皱眉道:“话虽不错,但我想姥爷去世时必有遗嘱指定继承人,硬要让大家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王孙,恐怕难以让人心悦诚服。”  慕容紫烟道:“韵儿还不太了解,女真以部落联盟的形式立国,和千禧朝不同,王位继承人并非由你姥爷指定,而是由领主和部落联盟大会来决定。其实不仅王位继承问题,各项重大决策也得由联盟大会讨论通过。历来的部落联盟大会,其实就是与会者为各自利益而争夺角逐的战场,每人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能否得到保障,甚至是获得更多的财物和马匹,谁会真的关心真相和道义?你大舅被处死为何能在联盟大会上得到众多支持?就因为他的死能让大多数领主和部落首领得到好处,谁会想到他自幼南征北战、功勋卓著而罪不至死?”  周韵点头道:“即便如此,也得要部落联盟大会上那帮人相信,无月到底是否大舅之子啊?”  慕容紫烟道:“其实他们信不信并不重要,你的其他舅舅们在联盟大会上并非多数。那些领主和大部落首领大多都不是温罕家族之人,谁会真正关心王位继承人倒底是否父王子孙?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部落或领地能否争取到尽量多的利益!娘可事先大肆拉拢一批人,许以部分领地争取他们的支持,只要支持者众,无月便有获得认可的可能性!”  周韵道:“您经过多年浴血奋战征服的领地,就这样轻易拱手让人么?”  慕容紫烟点点头:“娘的领地如此辽阔,吐一些出来也不致伤筋动骨。再说,为了保险,大不了娘将摄政大臣之位让给一个实力雄厚、最有号召力的弟弟,以换取他对无月的支持。摄政大臣权力极大,诱惑力极强。至于说到无月身世,王室贵族之家利益争夺非常激烈,子女们的身世扑朔迷离,谁能当真?最终还不是靠实力、行事手腕和拳头来说话?”  周韵抚掌称善,约定到时依计行事,她一定从旁大力协助。  ***    ***    ***    ***  绣衣阁总部天牢中。  无月一直昏迷不醒,高热不退、噩梦连连!  平时夜里做噩梦,总还有醒来之时,梦境即便再恐怖,终还有醒来时那种虽然心怦怦乱跳,却有种劫后余生一般、幸好只是做梦的喜悦!  然而这次,他无法再获得这样的喜悦!虽然一阵透体冰凉刺骨之感,将他从噩梦之中强行拉回到现实中来,可当他缓缓张开无比沉重的眼皮时,发觉现实同噩梦中一样恐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感觉自己的血似乎已快流干,除了心窝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疼痛,浑身上下竟再无任何感觉,似乎这副身躯已不再属于自己一般!和噩梦之中灵识离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在十丈开外的天刑架上受刑那种感觉,同样可怕!  他但觉眼睛湿漉漉的,尚有水珠顺着眼帘滴下,他无力地甩甩头,费力地睁大双眼,低头看看身上,才发觉浑身上下,包括头上全被浇得湿透,心中暗忖:看来自己是被一桶冷水浇醒过来的,无论如何,能醒来就好,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继而看见自己竟双脚离地,似乎身子悬浮于半空,这是怎么回事?他转头左右看看,但见毫无知觉的双臂向上高高举起,他再费力地抬头看看,却是被镣铐铐住双腕,将他整个身子掉在横梁之上……  我这是在哪里?他心中不由得产生这样的疑问。  尚未等他想清楚,一个威猛的嗓音传来:“萧公子,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循声望去,对面约一丈之外、一张虎皮软椅之中,端坐着一位年约五旬、浓眉虬髯、目光如炬的威猛老人,身穿宽袖蟒袍的三品朝服,该是一位朝廷方面大员。  “阁下……是?”然而他骇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虬髯老人似能看穿他的心思,知道他想说什么,沉声道:“绣衣阁,郑天恩。”  无月神经一紧,然而此刻并非意气用事之时,他费力地张了张嘴,问道:“什么……问题?”  郑天恩冷哼一声,转头说道:“看来萧公子还不够清醒,你去帮他清醒一下。”  一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提来一桶冰水,劈头盖脸地浇到无月身上,随即左右开弓,给他腮帮子来上十余记勾拳!  无月被打得鼻青脸肿,嘴巴张开,呕出一口瘀血!  郑天恩阴沉沉地说道:“萧公子,现在能说话了么?”  无月竭力说道:“什……么问……题?”发出的声音是如此嘶哑低沉,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郑天恩满意地点了点头:“告诉我,罗刹女王的身世和来历。”  无月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郑天恩冷冷地道:“你不说么?我还不信,你一身细皮嫩肉,能抗得住绣衣阁的天刑……萧公子,你只需如实回答这一个问题,老夫便会把你当上宾招待,找来最好的大夫为你疗伤……”他开始循循善诱。  无月的头缓缓垂下,懒得再看他一眼。  郑天恩恶狠狠地威胁道:“要知道,人即便要死,也分许多种死法,有些死法,足以令人恨不得早些下地狱!你若不说的话,我会让你尝便人间最恐怖的经历、最可怕的酷刑!”  他等了半晌,见被吊在梁上、浑身浴血的无月低垂着头,如同死人一般,再无丝毫动静,便走到无月身前,将刚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他依然如故。  郑天恩一摆手。彪形大汉走过来,踩在一张高椅上,用十支两寸多长的钢针,一一由无月指尖插入,仅留半寸左右在外!缕缕鲜血溢出,顺着手掌、双臂向下流淌……  俗话说得好,十指连心,无月虽浑身知觉全无,自双手仍隐隐传来火辣辣的钻心刺痛,脸上肌肉抽搐不已!  郑天恩等了一盏茶功夫,见无月依然毫无动静,也懒得再废话,坐在椅上闭眼养神,其余的事情,交给彪形大汉去全权处理。  人也许的确就像周韵所说的那样,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产物,而魔鬼的一面,往往在行刑手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位彪形大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对着无月一顿拳打脚踢!看他眼中那阵阵亢奋异光连闪,他已不是为了逼供,而仅仅是在发泄溢满胸臆那阵阵亢奋之极的施暴欲焰!痛殴眼前这位垂死少年竟似能带给他难言的快感,以至于有种想将他活活打死的欲望!  对于无月来说,这样的施暴并未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只不过给他添上更加沉重的内伤……  痛殴持续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大汉也打得有些累了。打了好一会儿,无月一点反馈都没有,他也觉得有些无趣。他最喜欢在施暴时,听囚犯发出撕心裂肺般地惨叫声,那种声音也能带给他极大快意!  他给无月准备的第二套酷刑为烙刑,将烧红的大头铁棍紧贴在他的肌肤之上,每每烙在白嫩肌肤之上,便会发出嗤嗤之声,冒出阵阵白烟,随即留下一个呈长方形烧焦的皮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糊味儿……  大约又过一刻钟功夫之后,无月浑身上下已有二十来个烧焦的烙印!  他的神智再次渐渐陷入模糊,噩梦在继续,似乎永无休止,令他感觉恐惧的,不是这些烧红的烙铁印在自己身上引起撕心裂肺般地疼痛,而是几乎没有感觉!  第三套酷刑是什么他已记不清,在第四套酷刑施展的过程中,他再次陷入昏迷状态,或者说是严重休克,离长眠不醒也不过只是一线之隔!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行刑手采用冰水浇、刀刺、剜肉等诸般手法,可谓使尽浑身解数,却再也未能刺激得无月清醒过来,哪怕只是片刻。  郑天恩无计可施,只好让他继续吊在囚室中养养伤,等他好些过后再审。第195章 苦中作乐  此时的无月可谓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浑身衣焦肉烂,脸上浮肿如球,舌头肿得已塞满口腔,将双唇撑开,耷拉在外,整个已不成人形!  在那无比深沉的噩梦之中,在炼狱一般的天刑架上,他也同样经历着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心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难道这一切,便是对我所犯淫行的报应么?干脆放弃吧!元神不灭既然如此痛苦,那么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有何惧?  就在他想放弃一切,不再挣扎徘徊于生死两难间之时,耳边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唤!  他看向茫茫然一片虚空,什么也看不见,唯有一条烟雾般飘忽不定的绰约身影,似在远处向自己大声呼唤着:“龙……龙……”  她的嗓音嘶哑哽咽,听不清“龙”字后面叫得是什么……  听她如此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唤,无月心中一阵刺痛!由灵魂深处向她喊到:“凤离~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  他喊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凤离听见没有,只是她那如泣如诉的呼唤之声不绝如缕,从未间断……  昏昏沉沉之间,但觉灵识离肉身渐行渐远,升向无限深空,那如影随形的三昧真火、从未间断的大锤重击,尤其眼前永远一片灼热的光焰是如此炫目,令他几乎无法睁眼,不知元神将飞向何处?倍觉难耐!  大不了形神俱灭吧?圣贤之言,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终究还是有道理的,我又何必苦苦挣扎呢?放弃吧?  然而那阵阵呼唤,令他难以割舍,耳边忽然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龙儿,你怎能就这样放弃!你若形神俱灭,我该怎么办?还有你尘世间的母亲和乾娘她们又怎么办?你忍心……呜呜呜……让母亲伤心痛苦千千万万年吗?”  无月竭力避开灼目光焰,极力睁眼看向话音传来之处,但见一条曼妙美丽的黑影,由虚空中奇快无比地掠过来,一把抱住自己,却是曾在梦中见过的九天玄女娘娘,好像也是自己的母亲。  他诧异地道:“妈妈?您怎么来了?”  九天玄女泣声道:“龙儿,你知道么?你的元神像这样无边无际地飘荡远去,终将形神寂灭,永世不得超生!若是那样,你将置为娘于何地?呜呜呜……”  无月长叹一声:“可是生存是如此痛苦,还不如一去了之……”  九天玄女哽咽着道:“为娘和王母娘娘费尽心力,竭力保得你元神不散,你怎能自暴自弃、产生这种可怕的念头?为娘知道你饱受折磨,可你也该想想生存的乐趣……为娘现在就给你这样的快乐……”  她送上灼热红唇痛吻无月,喃喃低语道:“龙儿,妈妈爱你!让妈妈用肉体来安慰你……”  无月嘴巴被堵得死紧,含含糊糊地道:“妈妈,仙界允许亲子蒸母么?”  九天玄女摇头道:“不允许……凡间不也一样不允许么?你干嘛还和生下你凡胎的梅花妈妈那个,你的仙体出自为娘的花宫,凡胎却是由梅花阴道中挤出来的,你不也把阳具插入她的阴道、还在里面射精……”  无月道:“那是事先我和梅花妈妈均不知情之时、深陷情网之下发生的……对于您~明知您是我的妈妈,总觉有些别扭……”  九天玄女道:“上次我来找你,和你梦中缠绵,你也觉得别扭么?”  无月点了点头。  九天玄女道:“当初王母娘娘拉着我和你在瑶池共浴,见你将她侍弄得欲仙欲死,为娘忍不住勾引于你,也没见你拒绝呀?在瑶池岸边草丛中,你把妈妈按倒在地,用你那根冲天钻一次又一次地捅入妈妈的阴道……肏得妈妈高潮连连,从此再也离不开你和你那根冲天钻……”  无月奇道:“你说的这件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九天玄女道:“对于前世之事,经过一次历劫转世,你在这一世当然记不得了!不过前尘如梦、往事如烟,由于元神生生不息,前世之事常会出现于你的梦中。咱母子幽会,同样也只能出现在你的梦中,你自然会感觉如梦似幻!但这一切都是真的……上次梦中与为娘交媾,你醒过来之后,是否有射精之后的疲劳感?”  无月想了想,似乎确有其事,不由点了点头。  九天玄女道:“那是因为梦中咱母子交媾之时,你在妈妈体内射过两次,妈妈阴道之中被儿子灌满了精液……”  无月道:“儿子在妈妈那里面射精,您会怀孕吗?”  九天玄女道:“妈妈身为仙体,可自行控制是否受孕。咱母子俩前途未卜,尚非为你生儿育女之时,所以眼下不会。不过作为一个如此爱你的女人,我迟早会忍不住想怀上你的孩子的。”  她纤手轻挥,将自己和爱儿脱得一丝不挂,八爪鱼一般抱紧无月,和他深情激吻,千般柔情、万般爱抚,胯间紧贴爱儿下体,不住耸摇磨蹭,感受着胯间冲天钻的坚硬和灼热,求欢之意溢于言表!  伴随着阵阵娇吟,九天玄女但觉乳儿涨涨,忍不住将硕大奶头塞进爱儿嘴里,喃喃地道:“乖儿子,快来吃妈妈的奶,就象你小时候一样”  无月对这类充满母爱温柔的举动,一向缺乏免疫力,忍不住衔住奶头,猛烈地啯吸起来,似乎恨不得轻轻咬上几口。不知不觉间,果然轻咬了奶头几下……  九天玄女呻吟出声,淫叫道:“我的儿,咬~咬妈妈的乳头,乳头好痒好涨哦……”纤手探向胯间,握住爱儿一柱擎天的冲天钻,反复套弄、爱不释手!  无月也将手探入妈妈胯间,摸向阴门,但觉大门已微微敞开,阴门内外湿热一片。手指在阴门之上转圈按揉几下,将指尖凑向溢满蜜汁的洞口,微微一动,似有水声隐隐传来,同时似有一股吸力欲将指头吸入阴道之中……  九天玄女大声呻吟起来:“儿子好色!竟摸妈妈的屄,把手指伸进去吧,伸进去摸摸妈妈的阴道,那是生下你的地方……”  无月手指插了进去,但觉里面更加湿热、柔软而娇嫩,指尖在阴道上方一寸深的敏感粗糙处来回挠动,每挠一次,九天玄女便会忍不住淫叫一声:“我的儿,想不想肏妈妈的屄?”  无月喃喃地道:“儿子想……想肏妈妈……”  九天玄女呻吟着道:“妈妈要~你的嫩屌儿钻进妈妈阴道,和妈妈性交……”  纤手放开屌儿,让它保持直立上翘姿态,柳腰旋转几下,将阴门凑向棒头,肥臀向前一耸,已将大半只棒头吞入。  无月正待向阴道深处顶去,但觉洞中有股吸力、将棒儿吱溜一声吸了进去,几乎齐根而入!  棒头在宫颈上重重一撞,给双方带来一阵快感冲击波!  无月但觉妈妈乳头猛地膨大、硬挺如光洁小枣!九天玄女自觉乳头已硬得发疼,在爱儿牙齿不断地轻咬之下,传来阵阵钻心奇痒!  母子俩几乎以同样的节奏,下体拉回、往前猛顶,引发第二波快感!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快感快速聚集!二人的灵识,全神贯注于棒头和宫颈之上,感受着那销魂蚀骨的不断撞击!  然而这样的撞击,似乎尚无法得到极致的快感,冲天钻开始发动,棒头紧紧抵住宫颈,来回钻动研磨,马眼处传来剧烈摩擦快感,令他险些忍受不住!  九天玄女但觉一条火龙在自己宫口之间来回钻刺研磨,引发阵阵奇痒,宫口忍不住一阵抽搐,蠕动间洒出一缕缕花精。一直在胡钻乱拱、寻缝抵隙的棒头,趁宫口缝隙微启的空儿挤了进去,将敏感无比的宫颈内壁作为蹂躏对象!  母子俩如同汪洋中的一叶小舟,在阵阵快感的浪潮波涛之中载浮载沉……  近半个时辰过去。乳头和宫颈内壁均为九天玄女最为敏感的地带,上下交攻之下,她首先抵挡不住那阵阵快感浪潮,一阵尖叫声中,头晕眼花地泄出了阴精……  在富含先天仙气的宝贵元阴浇淋之下,无月也已抵达临界点,马眼贪婪地长大嘴巴,如鲸鱼吸水一般大口吞噬!同时棒头猛烈膨大到极限,开始上下剧烈跳动起来,每跳一次便会标出一股灼热精液,射得吱吱有声!  完事之后,九天玄女一边亲吻爱子,一边疼惜地道:“为娘已泄出部分先天仙气与你,你懂得阴阳融汇双修之法,自能加以炼化。为娘已尽力,但你这次肉身伤势过重,外伤易治、内伤沉疴难愈,到底是生是死,一切还要看你的造化,你要自己保重!不过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要永远牢牢记住这句话,虽然生死自有天命,但你至少不能自行放弃生命,千万不能有任何轻生的念头!”  母亲言罢,黑色身影快速消失,如同来时一般迅捷!  天堂般极度快乐之后,又重新堕入地狱深渊,那如同附骨之疽、发自灵魂般的剧痛,又重新令他痛不欲生!  在噩梦中不住地挣扎徘徊,无月心中矛盾之极,暗忖道:我死了之后,自然一了百了!可母亲说得对,活着的人又该如何?岂非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不行~我绝不能死!我不能屈服!我要活下去,让杀父仇人郑天恩和阴天下死在我的面前!  ***    ***    ***    ***  雾灵山南麓的凤吟宫。  经过这几天的仔细调查,天门密探头目已然将调查结果整理出来交给魂儿,由魂儿呈递给长公主过目。  赵凤吟坐在疏影香榭那张软椅上,展开书简看去,上面写道:“恭呈玉珠公主殿下台鉴:经属下等通过各种关系,找到相关人等查证,在影儿姑娘遇袭当天,有绣衣阁和飞鹰门两股人马进入事发地点,双方首脑郑天恩和阴天下亲自带队,似为追杀一位朝廷钦犯而来。在事发地点追上钦犯,群起围攻,致其重伤,影儿姑娘飞身为钦犯挡下致命重击,以至受伤。”  赵凤吟震惊之下,继而大怒,随后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我的天!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能令影儿如此舍命相护!  她厉声喝到:“可知钦犯何在?”  魂儿见一向雍容淡雅的娘娘如此动容,实乃少见!忙战战兢兢地道:“绣衣阁总部天牢、二号囚室。连遭酷刑,生死不知。”  对于属下的汇报,长公主向有严令,必须表达准确、用词简洁,所以汇报时绝没有多余废话。  赵凤吟转头,对随侍在侧的朱若文沉声说道:“马上召集龙战旅两千精锐,一律骑马火速赶往京师,随我前往绣衣阁总部天牢!”  朱若文大惊失色:“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干嘛?”  赵凤吟将书简递给她。  朱若文看过之后,也是脸色大变,嘶声道:“一定是无月!”  赶到绣衣阁总部之后,近两千骑迅速将其团团包围,所有人员只能进不能出。赵凤吟带着朱若文、魂儿、静儿和数十名白衣剑手,强闯绣衣阁防卫森严的天牢。  绣衣阁上下人等骄横跋扈惯了,见长公主亲至,大多守卫不敢无礼,纷纷让路,少数不知天高地厚者被魂儿等人打翻在地,却也无力阻止于她。  赵凤吟带人一路冲入天牢,和郑天恩在二号囚室门外不期而遇!  二人面面相对!郑天恩藏在长袖之中的右掌握紧,又缓缓松开,脸上肌肉一阵扭曲,才拜伏于地,沉声说道:“不知玉珠公主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赵凤吟冷笑一声:“郑大人免礼。”  郑天恩站起身来说道:“不过,玉珠公主擅闯朝廷中枢要地,却也于理不合……”  赵凤吟冷冷地道:“可惜我是个没多少见识的女人,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尚请大人见谅。也不用多说废话了,我来此只为向郑大人索要一个人犯,希望能赏我一个薄面。”  郑天恩道:“公主要谁?”  赵凤吟咬牙说道:“二号囚室中这位,萧无月!”  郑天恩面露难色,说道:“他乃朝廷钦犯,卑职岂敢擅自做主”  赵凤吟道:“他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孩子,犯下过何等十恶不赦的罪行、值得郑大人大刑侍候?他是不是朝廷钦犯,不过是郑大人一句话而已。”  郑天恩道:“他是朝廷通缉的罗刹门钦犯之一,尚望公主殿下明察。”  赵凤吟道:“我不管他是不是朝廷钦犯,我只知道他是我未来的女婿。”  郑天恩沉吟道:“可有此事?恕卑职尚不知情……”  赵凤吟恨恨地道:“我不妨告诉你,若非他是你所谓的什么钦犯,你对他如此严刑拷打,我不会对你还这么客气!你是聪明人,当知进退,不要得寸进尺。”  郑天恩道:“公主殿下须知,天朝法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卑职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赵凤吟冷笑道:“这种只能哄哄老百姓的话,你自己可能都不会相信吧?”  郑天恩道:“无论卑职信还是不信,这个钦犯涉及重大机密,必须严刑拷问,卑职实不敢自作主张将他释放,尚祈公主殿下见谅。”  赵凤吟冷冷地道:“若我非将他带走不可呢?”  郑天恩胸膛起伏不定,双拳握紧又松开,双目如电,和她凌空对视,似有火花闪现,气氛凝重而紧张……  赵凤吟首先打破沉默,冷笑一声道:“象郑大人这般不识相之人,本宫还是首次见到!你不妨想想,此刻我杀掉你不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可以将他带走,父皇也未必会因为你,将我当作天朝钦犯来追捕吧?为咱家跑腿之人,似乎并不缺你这一个!”  郑天恩是个野心极大之人,在他眼中,太子也不过是供他利用的工具而已。象他这样的人,自然非常懂得权衡利弊得失。他很明白,玉珠公主说得一点不错,若把自己和她放在一杆秤上的两头,在皇上眼中自己的死活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他之所以如此故作姿态,不过是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政治筹码而已。  足足一盏热茶功夫之后,他的掌心已满是冷汗,方自转头对囚室中说道:“为萧公子松开镣铐!”  赵凤吟冲进囚室,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象是如此惨不忍睹!第196章 小雨  那具吊在梁上血肉模糊的肉体是人么?浑身上下血淋淋一片、没有一块完整之处,不是烧焦的烙印,便是横七竖八的刀口划伤,那些刀口之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肿起老高,显然是遭钝器或拳脚重击所致,有些部位还少了几块肉。腹部有两道刀伤很深,绷紧的薄薄肋膜之下内脏隐现。脖颈上那道斜斜向下的深深剑伤皮开肉绽,险些削断咽喉而致命!  这哪还有无月昔日的一点影子?严格地说,这堆血肉之躯压根儿就不象一个人!  这次轮到她藏在袖中的右掌握紧,指节一阵格格作响,酥胸急剧起伏不定,良久良久,才缓缓松开……  郑天恩不敢过于得罪长公主,当场翻脸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好含恨屈服,让她把已经奄奄一息的萧无月带走。望着玉珠公主款款而去的背影,他心中不断盘算,如何才能借用太子的势力扳倒这位权倾朝野的长公主!  回到凤吟宫,赵凤吟派人通知仍在东宫的灵缇,灵缇闻讯匆匆赶回凤吟宫,见无月如此惨状,但觉眼前一黑,当场晕倒在地!  张御医急匆匆赶来,仔细地为无月把脉探视一番之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赵凤吟长叹一声:“萧公子心脉俱断,老夫实无力回天,望玉珠公主殿下恕罪!”  朱若文急道:“张大人,难道你就会说这句话么?无论怎样,你也要先竭尽心力吧!”想起俊儿一个多月前不治身亡,心中多有不满,加之听得无月也是伤重难治,不由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出言责问。  白发苍苍的张御医医道精深,一向为人礼敬有加,闻言也不以为忤,长叹一声道:“朱总管所言极是,老朽自当竭尽所能为萧公子疗治伤势。他外伤极重,倒也难不倒老朽,唯内伤难愈啊!”  他开出的药方全是疗伤圣药、名贵异常,即便缺了些灵丹妙药,倒也难不倒长公主。然而张御医心里非常清楚,以萧无月如此沉重的伤势、绝熬不过三天!  赵凤吟身为顶尖高手,内功已臻超凡脱俗之境,曾多次输入真气为无月疗治内伤,均无功而返,对此自然心知肚明。她的判断和张御医一样,最多三天!  看着时而苏醒,时而又因伤心过度昏迷过去的缇儿,她心中盘算的,是如何找郑天恩和阴天下算算这笔账,对于无月能起死回生,实已不抱任何希望!  三天后,清晨。无月的呼吸和心跳果然均告停止,凤吟宫上下开始为他准备后事。然而处理遗体之事却令众人大伤脑筋,因为郡主从早到晚不吃不喝,一直抱住他冰冷的身子,不让任何人接近!状似痴呆一般不停地喃喃自语:“他没死……他没死!……”  无论赵凤吟如何劝解,她也根本听不进去!  天色渐晚,众人开始暗自担心。如今已是春天,若任由郡主继续这样胡闹下去,萧无月不仅无法入土为安,过得几天之后,尸身将开始腐烂发臭,更是一个大问题!可谁又能奈何得了倔强的郡主呢?大家实在一筹莫展!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派驻金国首府老寨的宣辽军暗桩以飞鸽传书向长公主发来密报,注明十万火急,内容以暗语写成:恭呈玉珠公主殿下台鉴,女真金国尽起精锐五万,于昨日黄昏向辽东官军发起猛攻,一夜间连下数城,辽东大战突然爆发!  自八天前获得魂儿密报,金国在北疆对强大的东海女真瓦尔喀部发动大规模战争,南部也正在厉兵秣马,赵凤吟便料到辽东大战的爆发是早晚间事,为此她也提前做了些准备。她深知,立国不久的辽东女真是个以狩猎为生的族群,无法累积国家财富,只有靠战争掠夺来充实国库。但她也未曾料到沙尔温发动得如此之快,敢于在南北两线对瓦尔喀部和千禧朝同时发动战争!  对于辽东总兵官李天威、副将韩梦来的能耐以及辽东驻军的战备状况,她是心知肚明,曾多次力劝父皇往辽东增兵,增拨粮饷,并严令李天威整军备战,以防不测。父皇倒是采取了一些措施,但仍并未予以足够重视,各项措施力度不够,负责战马、装备采购和粮饷的官员层层中饱私囊,辽东驻军战备松弛的状况并未得到根本改善,面对如狼似虎、有备而来的女真铁骑,其结果可想而知!  作为皇室长女且手握重兵,她有责任保卫帝国东北边疆的安全,她必须尽快奔赴前线,可无月眼下生机全无,缇儿哀哀欲绝、痛不欲生,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能一走了之?  无奈之下,她只好让张御医再仔细诊视一番,给缇儿一个明确的结论,好让她彻底死了这份心,才好为无月安排身后之事。  张御医为无月把脉,足足把了一个时辰之久,才见他一脸困惑之色地说道:“奇怪啊!奇怪……”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赵凤吟满怀希翼地道:“张大人,怎么啦?可是有什么变化?”  张御医点了点头,沉吟道:“萧公子心脉俱断,心跳停止,可每过一会儿,又隐隐还有脉搏,居然没死,简直是不可思议!老朽行医五十余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其实,无月之所以生机不绝,全靠九天玄女泄入他体内的先天仙气自行运转所致!张御医和赵凤吟自然搞不明白,唯有死马当作活马医,尽人事以待天命吧!  待得掌灯时分,众人纷纷散去,屋里只剩下灵缇,她依然趴在无月身边,纤手一直不离他的心窝,希望奇迹再次出现。  烛光摇曳,无月脸上苍白如纸,看不出一点点生命的迹象,但觉屋里越来越暗,她转头一看,儿臂粗的蜡烛已快燃尽,心中不禁掠过无月也已油尽灯枯之不祥预感,忙又点燃另一支,屋里重新明亮起来,她总算安心一些。  亥时,奇迹果然出现!灵缇感觉他恢复了心跳!  ……  长夜漫漫,又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深夜,无月一直在与死神赛跑,为了挚爱之人,他一直没有放弃!大约在子时时分,在一阵阵嘤嘤低泣声中,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入眼是小雨那双似曾相识的幽深眼神,其中饱含着忧伤、担忧、心碎和爱......  太多太多的东西,被装入这双无比幽深的明眸之中!此刻这双眼睛已肿得象两只小桃子,这是长时间哭泣造成的后果。  无月惊喜若狂!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我一直设法打探小雨的踪迹,未曾想挣扎于生死之间,睁开眼便见到了她,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上次在渑池街上也是,我昏迷后醒来,她就坐在身边不远处……  他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可是,由他的嘴型,她知道无月想说的是“小雨”二字!  见他醒来,小雨更是惊喜莫名,忍不住泪流满面地道:“无月,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死……永远不会!呜呜呜……”  无月竭力张嘴,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然而心窝一阵剧痛传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大声呻吟起来,张大嘴巴大口呼气,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勉强维持自己的呼吸不断!  小雨用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节奏用力下压,以帮助他呼吸顺畅有力一些。  随后,无月再次陷入和死神的搏斗之中,他浑身肌肉绷紧、全力配合着胸膛的呼吸节奏,但觉只需稍一松懈,呼吸立刻便会停止。他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呐喊:你不能死!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紫烟姊姊、北风、小雨和大姊她们,还有你的尚未出世的孩子,都还等着你呢!你不能死!......  他不断地重复着“你不能死”这几个字,借此支撑自己已经摇摇欲坠的求生意志!  只因为,那种痛苦,令他真的好想放弃,放弃挣扎和努力。那种痛,跟噩梦中怎会如此相似?那种痛,没有经历过的人绝无法想象得到!  这一刻,他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小雨哭得如此伤心,难道我就要死了吗?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剧痛,在心里安慰她道:小雨,你不用伤心,死,并不可怕,在我印象中,似乎早就曾死过一次……真到了那个世界,也许又可以见到爸爸了,呜呜呜......我好想他啊,刚才我好像已经看见爸爸啦!  小雨泣不成声,同样在心中对他说道:无月,你不能死!今生好不容易遇见你,你要走了,我又得寻觅一生,我已经活得好累好累,实在不愿再经受这样的折磨……呜呜呜……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烛光摇曳,映在无月那张浮肿惨白的脸上,显得明灭不定。屋里一片愁云惨雾,悲伤而痛苦……  第二天清晨,无月伤势竟奇迹般,渐渐好转起来!  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见小雨在屋里忙碌着,不禁奇道:“小雨,你怎么真的在这儿?”第197章 怦然心动  毕竟昨夜的一切如梦似幻、犹如梦中,他不确定看见的小雨是真实的,眼下自己已清醒,情况又自不同,心中的喜悦也是实实在在的!言毕不禁又是一阵惊喜,因为自己竟能说出话来!  小雨说道:“我本就住在这儿,不在这儿去哪儿呢?”  见无月终于醒来,她的喜悦也是难以言喻,不过由于性格内敛,从神情上很难看出她埋藏心中的无限惊喜。  无月颔首,是了,她本就是天门密探,在渑池当乞丐只是伪装,问道:“你最近一直在这户人家做丫头么?”  小雨道:“也算是吧,不过不是最近,十多年前就投奔这户人家儿啦。”  无月心道:“十几年前,她最多才一两岁吧?小小年纪生来便是丫鬟命,唉!这户人家看起来挺富裕的,却让她穿得如此破烂,真是可怜啊~可是影儿……”  想起她替自己挨上致命一击,他的心便绞住了,顿时热泪盈眶!  他焦急万分地问道:“小雨,影儿姑娘现在何处?情况怎么样?我想看看她!”  见他一脸焦灼之色,小雨便知他有多么焦急,心中不禁暗叹不已,可为了怕影响他伤势的恢复,只好骗他道:“影儿伤势很重,已被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儿有个神医,应该能够救活她的。你想看她,等伤势好了之后再说吧。”  无月听见“很远很远”这四个字眼,心中不由得升起不祥之兆,很远很远?到底有多远?那天影儿伤得如此之重,除非有大还丹之类的绝世灵药为她续命,否则根本无法挨到寻访神医之时!难道……这所谓的很远,便是阴阳……  念及于此,他忍不住泪流满面,嘶声道:“她到底在哪里?再远也有个地名儿啊!”  小雨沉吟半晌,皱眉道:“远在大漠以北,北海之滨,具体地名连我也不知。”这已是她所能想到的最远之处了。  无月知道北海之滨,那是在慕容领地再往北一点,距此地可谓关山万里,不禁很是怀疑地道:“影儿伤势如此沉重,能挨到那么远的地方么?你别是骗我吧?”  小雨本不善说谎,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见他一直逼问不休,便赌气不再理他,索性闭嘴装哑巴。  无月见她依然跟往常一样、不大爱说话,自己心中尚有许多疑问,除了她还能找谁问去?不得不强抑心中伤痛,让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心想哈日娜在山上也不知醒来没有?只好厚着脸皮又问道:“小雨,我还有一位朋友跟我一起来的,当时我点住她的晕穴,把她藏在雾灵山北坡山腰一处石缝中,时间长了可不行!你能不能帮我去那座山上找一下?具体位置在……”  小雨静静地听他说完,皱眉道:“听魂儿说起,前些天她带人在山上找到一位朵颜姑娘,不知是不是……”  无月急道:“应该就是她!她眼下在哪儿?”  小雨看看他说道:“我出去找人问问。”  一刻多钟之后,她又走了回来,哈日娜和冰儿跟在她后面。  这几天哈日娜一直住在一座小院儿里,门口有人把守,除了院子里哪儿都不能去,形同软禁一般。作为北疆南部大草原之主,长公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她的大本营自然得保密,这点她理解,然而待在小院里啥消息也得不到,更没法打探无月的下落,她心里实在着急得要命!  此刻蓦然间见到他,惊喜之情可想而知!然而见他身上全是绷带,一张脸浮肿如球、脸色惨白得跟死人差不多,简直都快认不出他来,她不禁又心疼得要命,忙扑倒在床边急叫:“无月,他们咋把你打成这样啦?你是怎么逃脱的?”  无月安慰她道:“哈日娜,我没事,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命硬着呢,他们要想让我死也没那么容易……”  他虽清醒过来,但精神毕竟不怎么好,多说几句话便咳嗽起来。  哈日娜忙连连拍打他的胸膛,免得他呛住,随即回头看看小雨,满怀感激地道:“真是多谢你了,这几天一直是你在照顾他吧?”  小雨点点头,没说话。  哈日娜又说道:“看姑娘脸色不太好,把他交给我照顾吧,他是我的……很好的朋友,你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小雨皱眉道:“你是客人,怎好劳烦你?他身子虚弱,不能多说话,姑娘请回吧,若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  哈日娜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无月。  无月笑道:“你先歇着,等我好些了就去找你,到时咱们再聊。”  哈日娜搞不清他跟长公主的关系,不知他来燕山想要投奔的人是谁,也不知长公主是否知道他的朝廷钦犯身份、若知道后又会是什么后果?  有人在场她也不方便问无月,只能把这一串疑问闷在肚子里,她耸耸肩跟着冰儿出去了,心想一切等他好些了再问吧。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又过了好一阵,无月忍不住低声问道:“小雨,怎么不说话啦?”  小雨淡淡地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在渑池之时,小雨常常和他争吵、赌气,令他倍感郁闷。这次重逢,变得似乎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他刚清醒那阵陪他多说了几句话,后来自始至终,除了沉默之外,只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飞快地但却是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大多数时候,在她的眉梢眼角之间,只有淡然之色。看破世情一般的淡然,是内心隐忍、形之于外的表现,其中蕴藏着一种力量,而沉默,却往往是一种无言的倾诉!  无月虽然还不太明白,但他能感觉到其中的微妙,所以对小雨的怜惜之情反倒与日俱增。  整整一天,小雨一如往昔,为他收拾完凌乱的衣物和杂物,随后便坐在他的身边,默默无语。  二人的身子靠得很近很近,但无月感觉二人的心却越离越远,忍不住冲口说道:“以前在渑池你动不动就不理我,让我心里堵得慌。可是,看着你现在这样,我反倒希望你还象从前一样,想吵就和我吵,想赌气就和我赌气。”  小雨有些伤心地道:“只因那时,每次和你闹气,见你那么在乎,我心里感觉甜蜜,才会装着很伤心的模样。可现在,我心里真的很痛很痛,才会如此淡泊。今生与你相遇,也许是我命中一劫,十五年的人生,却似已地老天荒!我越是想记住的人,越是容易遗忘;我越是想遗忘的人,却偏偏如附骨之疽,缠绕于灵魂之中、阴魂不散。许久不见,醒来也不先问我好不好,老是惦记别人,而、而且,在渑池分手时我那么拼命地追赶你的马车,你为何竟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不过你放心,我从未后悔遇上你。”  她双眼又是一红,将眼眶四周涨红了一圈,却似再也无泪可流!  无月叹道:“当时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只因我知道,只要回头,我再也无法离去。夫人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即便我无法尽孝,至少也不能让她为我日夜担忧。”  他或许能哄遍天下许多女孩子,唯独小雨例外,她只是淡淡地道:“其实你知道,不用对我说这些的。我真的好希望一点儿也不了解你,那样我会少了许多许多的伤痛。我最恨你的是,既然不能给我永恒,为何又要勾走我的魂儿?不可否认,你给过我短暂的快乐,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无月听得一怔:“小雨,当时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小雨幽幽地道:“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在梦中,时常有一个身影依稀浮现,虽若即若离、如真似幻,却又那么刻骨铭心!每次我都拼命地想追上去,想看清他的容颜,可怎么也追不上、看不清!冥冥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去找他吧。”  无月呆呆地看着她,她所描绘的梦境总象在提示着自己什么,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雨接道:“从那以后,我似乎就开始受到某种强烈意念的驱使,总感觉自己曾丢失过什么最心爱之物,一心想把它找回来。除此之外,同龄孩子们喜欢的玩物和游戏,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小小年纪便活得百无聊赖,感觉不到任何人生乐趣……”  无月心想,这该是她首次对自己敞开心扉吧?她性格如此孤僻,就是因为这个么?  沉吟间但听小雨又说道:“可奇怪的是,梦中那条人影虽然看不清,但我似乎知道他都有些什么嗜好,比如茶艺和山水之胜,于是我便努力把每样都尽量做到最好!我不愿说话,即便父母也不愿交流,情愿别人当我是哑巴,你嫌我话少,其实跟你说过的话比我和其他人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这只是因为,你身上有股气息,和他如此相似!”  无月怦然心动!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块最为柔软的部分,藏在内心深处,极其不易被触及。可这一刻,他那最柔软之处不仅被触及,还引发一阵心弦剧烈的颤动!只因小雨的话引发了他心灵的共鸣,在他的梦中不是也曾依稀浮现,那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抓不到、摸不着的绰约身影?第198章 仙枝玉叶  就好象一个云游四海的旅人,将一个少年时代的储钱罐深藏在行李箱底层,终生携带却从未想到要打开它。直到某一天箱子跌落地面,储钱罐摔得粉碎,才发现里面有张生死契约。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女孩写给他的盟约:某年某月某日在那棵从前经常约会的老槐树下相见,她会在那儿一直等着他归来、不见不散!  旅人颠沛流离半生,俗务缠身,早已将约定忘得干干净净!当他看见这张早已发黄的纸条,一时间泪如泉涌,不由得扪心自问:流浪半生,自己追寻的到底是什么?群山之巅?上面其实只有冰雪一片;清澈的小溪?不过是冰雪融化的雪水;大漠的尽头?和这边没啥不同……最弥足珍贵的,难道不是深埋心底的深情?和一个跟你相依相偎、白头到老的伴侣?  无月此刻的心情,何尝又不是如此?  他无比诚恳地说道:“小雨,无论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告诉你,当时我也担心北风姊姊会对你不利,只想早些离开。”  小雨幽幽地道:“我知道,在渑池救走你的那位女子就是北风,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我曾四处打听过,她是罗刹门第一大将,武功奇高、心狠手辣,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在那位更加恐怖的罗刹魔女崛起之前,北风一向被视为仅次于罗刹女王的二号天煞星,却偏偏生就一付花容月貌,被列为当今天下第一美人,难怪你一见了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此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想起思念之苦,却难博得檀郎回头一顾,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顺腮流下。她见过北风,知道北风多半还在到处找他,然而自己能告诉他么?他眼下伤势如此严重,能否痊愈只有天知道,他知道后又会怎样?会不会也像北风那样、拖着残弱不堪的身子不顾一切地去找她?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她根本不想让他见到北风,若非他提起,她甚至不愿在他面前说起那位神奇的女子。北风似乎比自己更不善言辞,有时竟感觉她才是世上最爱他的人,他最关心的人也是她,可他最爱的人又是谁呢?  无月不知她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很是诚恳地说道:“小雨,我又何曾忘记过你了?”  他试着抬了抬手,居然勉强能够抬高一点!拖着右手在身上缓缓挪动,足足一盏茶功夫之后,才终于探手入怀,拿出那只被压扁的孔明灯,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小雨泪眼婆娑,却看得真真切切,自己当初笨手笨脚,熬通宵好容易才做出来的东西,岂能不记得?见他如此珍惜,不由得芳心大慰,将身子靠向他的肩头哽咽着道:“无月,我……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  无月定定地看着她,喃喃地道:“你如此对我,我怎会忘记?在渑池咱俩不过萍水相逢,为何会对我那么好?”  小雨抬起泪眼,向他深情凝睇,秋水双瞳幽深缠绵,蕴藏着历经千万年堆砌冰封的万千柔情:“因为我爱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无月的脸凑了上去,怀春少女顿时心如鹿撞,虽娇羞无限却也不愿闭上双眼,似舍不得他眼中那抹深情,红唇微启、如兰似麝,慢慢地迎了上来,距离在缓缓缩短,两颗心也渐行渐近,……  无月吻住那双小巧精致的淡淡红唇,里面一片湿热,小雨不时抽动着鼻头,心酸和幸福的感觉转换得过于突然,她的眼泪还在流,鼻腔还有些堵塞,在他一吻之下,她的心灵似乎找到了渲泄的出口,那种灵魂纠缠、心心相印的感觉,似乎只出现于梦中,她的短短人生,似乎也只为了这一刻……  良久良久,但觉天旋地转,世间一片黑暗,天地万物似乎不复存在。无月搂紧了她的纤腰,她牢牢地攀住无月的颈项,越来越紧,似乎希望就象和面团那般,和对方揉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时刻,小雨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终至泪流满面,似乎有满腔的委屈、恐惧、痛苦和思念,要在唇舌交缠之间通通渲泄出来,然而鼻腔已完全堵塞,双唇密接之下她感觉已无法呼吸,深情滋味虽难舍难分,还是不得不将嘴唇稍稍移开一线。  无月低声问道:“你怎么啦?这么委屈?”  小雨深深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梨花带雨地微笑道:“不是委屈,而是、刚才我感觉到了,你心中埋藏着我的影子,就象我心中早有你的身影一般,只是、也许,你自己尚未发觉而已。再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感觉更让我幸福了!我真是、真是好想大哭一场!”  无月靠住她的娇躯,举目四顾,但见房中摆设奢华无比,绣榻和锦被之上传来阵阵幽香,这种香味儿绝非熏香花香之类,倒似少女特有的体味儿,他不禁纳闷地道:“小雨,我还真没想到你有那么大能耐,竟能将我从绣衣阁天牢中救出来!不过说了半天,我这到底是在哪儿呢?”  小雨低声答道:“小姐闺房之中。”  无月立刻坐卧不安起来,一脸责备地道:“小雨,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你、你咋这么糊涂,怎能把我弄到这儿来呢?我一个大男人怎能睡在人家小姐的闺房里!”  他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可伤势过重,身子压根儿动都没动一下,哪里爬得起来?他只好求道:“小雨快扶我出去,算我求求你!”  小雨忙按住他的身子说道:“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无月心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无论做什么也许都不在乎,可你家小姐能不在乎么?自己如此唐突佳人,对人家小姐的名声终是不好!念及于此,他不由得问道:“对了,你家小姐是谁?”  小雨娇憨地道:“杨灵缇。”  无月的头立马跳离枕头,着实吓了一大跳!想起那位如同不食人间烟火、仙女般清丽绝俗的少女,以及她那冷若冰霜的神情,绣榻锦被之上的幽香岂非正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不由得更加着急:“你还是快带我走吧,仙女不容亵渎!若被她知道我在此,大家脸上须不好看!”  小雨听他口称灵缇为仙女,不由得梨涡隐现地说道:“她知道你在这儿,还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大可不必担心。”  无月一阵紧张,想想以她的为人,居然能容忍小雨把自己安顿于此,大是古怪!忙东张西望一番,可目力所及除了小雨再无他人,忍不住问道:“她人呢?”  小雨低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雨就是灵缇,灵缇就是小雨!”  无月脑中轰然一声,恍然大悟!  不过,他依然有些不信地道:“灵缇小姐如此淡雅好洁,怎肯穿得像你这般邋遢兮兮的?容貌气质也相差太远!”  小雨笑道:“不信么?我当面变给你看。”言毕轻轻拍了拍手。  立时有两个明眸皓齿、年约十五六岁的丫鬟走了进来,长袖一甩,对她敛衽为礼,恭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小雨挥了挥手道:“把药水备好送来,我要洗去易容药物。”  两个丫鬟手脚麻利,片刻之后便准备停当。小雨背过身去,让丫鬟替她仔细清洗,待得她转过身来,无月凝神仔细看去,小雨那张黝黑却不失清秀的俏脸,已变为冰肌玉肤、清丽绝俗的绝世红颜,不是灵缇是谁?唯独一身破衣烂衫,和如此容颜气质显得极不相称!  无月愣怔半晌,嘴巴张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灵缇说道:“还需要我当面换衣,你才肯信么?”  无月张口结舌,大姊和灵缇都是真正的淑女,咋都把脱衣说得如此顺口?不禁支支吾吾地道:“不、不用,我、我相信……”  灵缇不再言语,转身出门而去。无月心中大为疑惑,闹不清她这是在玩什么玄虚?在眼前疑问尚未弄清之前,又多了一些疑团。  足足过了快半个时辰,一位体态修长、轻盈柔美的绝世佳人走了进来,原本披于脑后的柔细长发,已精心编为三股,中间一股盘为宫髻,箍一枚青璇夜明珠钗,珠光幽幽、映玉生晕,雍容高华之气,令人无法逼视,左右各一缕柔发飘垂于肩前,其余青丝披散于脑后,鬓边淡淡柔细绒毛,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显娇嫩。上身一件紧身锦袄,外罩一袭收腰貂裘,愈发衬托出欣长体态。  若仅仅是貌若天仙,他倒也不至于如此惊艳,可她那衣袂飘飘的绝世风姿、仪态万方的神态举止,亭亭玉立之娇躯,总似有仙气萦绕,颇似王母娘娘瑶池蟠桃大宴那幅传世名画中、仙界之巅最为璀璨的明珠、玉帝和王母娘娘膝下爱女凤离公主,也是王母娘娘座前玉女!  面对如此仙枝玉叶,他怎能不自惭形秽?  正是灵缇真身出现!  很快无月便发现,从小雨到灵缇,变化的不仅仅是容貌和衣饰,连性格和气质也完全变回了那位灵缇小姐。第199章 隆胸翘臀  小雨的贴心贴肺不见了,彼此亲密无间的感觉似乎一下子荡然无存,换来的是仰慕与凛然不容亵渎之感。  见他的眼神变得不太自然,灵缇淡淡地道:“看来,你喜欢的是小雨,而不是我?”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他委实有些难以作答。  灵缇道:“现在你该知道,在你清醒之前,我为何要化身小雨了吧?若非如此,我无法听到你的心声,也不会有刚才那段美妙时光。”  无月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道:“我也不知咋回事,面对小雨要轻松些。”  灵缇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习惯与人相处,所以才会有小雨出现,她只为你一个人而存在过,以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月心中灵光一闪,暗忖道:红尘气息?对啊,灵缇缺乏的就是小雨身上那股气息……  他忽然想起小雨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当初在渑池自己无法行动,在小雨、哦~就是灵缇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奶奶也经常帮忙照顾自己,用四轮车拖着我散步,甚至为我擦洗身子、把屎把尿,诸如此类……真是挺麻烦她老人家的。  念及于此,他不由得问道:“你奶奶呢?在渑池蒙她老人家照顾,我尚未表示谢意呢!”  灵缇正待说话。  但觉一阵香风微动,无月抬头,见是位臻首蛾眉、秀丽端庄的中年美妇,宽肩蜂腰、隆胸翘臀,玉腿欣长、身材匀停,鹅颈玉颊、冰肌玉肤,体态丰腴健美。一头青丝三七分岔向后拢为一束,现出光洁平直美人额,在脑后随意挽个坠马髻,美丽成熟风韵嫣然、浑然天成,显得干净利落、高贵典雅,且毫无人工修饰痕迹!裙袄系条绿色宫绦、挂青色玉佩,身穿紫缎窄袄,外罩银鼠风氅,下着紫色撒花裙袄。美妇款款行来,举止大方得体、略带风流之态,虽韶华不再,却难掩丽质天生!  他不由得怦然心动!  来人正是两个半月之前他在凤翔府张氏花园中见过的朱若文,不知何故,他总感觉朱若文跟上次见面时有了很大不同,显得更年轻,也更加富有魅力!  面对这类带有自然野性美、丰腴成熟、高大健美,未加修饰的中年美妇,他历来缺乏免疫力,身子虽无法动弹,心里却怦地跳了一下!  她看似缓步而行,但呼吸之间便已俏立于绣榻之前,带来温香阵阵,显然轻功不俗!  朱若文微微一笑道:“萧公子好啊,你总算清醒过来,真是太好啦!你若真出事,大伙儿都不知该拿缇儿咋办了,你可不知前些天……”  灵缇鼓起腮帮子狠狠瞪她一眼、挥挥粉拳,状似威胁,制止她继续揭自己的老底,回想当时自己的表现委实有些难为情,可他若真的入土,那会儿她真的也不想活了,才顾不上别人怎么想。  无月颔首道:“朱夫人您好!恕在下有伤在身,无法……”  朱若文挥挥手打断他的客套话,嫣然笑道:“不必客气,我就是小雨的奶奶,在渑池之时不过举手之劳,不劳公子挂念!”  无月大为吃惊!心道,若文阿姨和那位白发老妇人实无一点相似之处,怎会……不由得期期艾艾地道:“您……您会是小~小雨的奶奶?她已白发苍苍,您却是旖年玉貌、韶华正茂,咋一点儿都不象呢?”  朱若文微微一笑:“你在渑池见到的我是易过容的,灵缇当时也不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的啊!”  无月这才释然,笑道:“无论如何,蒙您照顾,也该谢谢您!”  朱若文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免了吧。”  她转头对灵缇说道:“缇儿,你做事总喜欢亲历亲为,不放心丫鬟们,总该信得过我吧?无月卧病在床无法下地,吃喝拉撒、擦洗身子都需要人照顾,侍候这样的重伤号很是辛苦。你若忙不过来尽管招呼一声,我来帮你。”  灵缇道:“多谢乳娘,不过……我还是尽量自己来吧。”  灵缇不大说话,有朱若文陪无月闲聊,他感觉轻松许多。天色渐晚,朱若文告辞离去之后,身边只剩下一直在忙碌着的灵缇,一时间屋里又沉寂下来。  也不知是无月自身心理的问题,还是因为灵缇的性格,一切又回到了以前和她相处时的那种模式。性格很难因人而变,在短暂的激情之后,灵缇依然还是那么沉默寡言,当然小雨也是。  六天时间一晃而过,已是三月初四,无月的伤势依然沉重。这些日子里,灵缇天天守在他身边细心照料,不肯让丫鬟们插手,夜里就睡在屋里那把贵妃椅上陪护他,无论他怎么劝她都不听。赵凤吟和朱若文每天都要过来一趟,在灵缇很忙的时候,朱若文也帮她打打下手。  无月卧病在床,心中依然挂念着北风的伤势,心想,梅花医道通神,实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能,由她出手施救,北风姊姊当可无恙!只是不知撤出吟啸山庄之后,乾娘等人到底去了何处?大姊四处找不到自己之后,也不知是否回到了乾娘的身边?  唉!逃亡在外已经一个半月,始终打探不出乾娘等人的行踪。这也难怪,若自己都能轻易打听到,朝廷也一样能知道,乾娘选择的潜伏地点一定非常隐秘!我还是先养好伤,以后再慢慢寻找吧……  无论是否情愿,从此他也只能安心地在凤吟宫中养伤。  这天下午灵缇替他换药,解开绷带之后,他低头看了看,由御医开出的大内疗伤圣药果然神奇,伤口愈合得很好,那道险些划破自己咽喉、又长又深的伤口也已长拢,快要开始结疤,看来再过些日子,外伤当能痊愈。然而内伤呢?别说少阳心经,他此刻连入门的运气功夫都无法施展。  辽东局势危如累卵,赵凤吟时刻都得关注着战事的进展情况,但每天都会过来一次,运用真气为他疗治内伤,可他体内原本尚可勉强运行的经络,也被阴天下那重重的一记摧心掌力击得七零八落、乱作一团。  长公主将真气逼入他体内之后,几乎无路可通,稍一加力,真气便在这些经脉之中乱窜,连她也无法控制,每每痛得无月昏迷过去,却依然收不到多少效果。为此她查遍医书圣典,找来最有名的御医,依然束手无策。  每次解开绷带,看着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灵缇都会忍不住心疼万分,这次也不例外。好在背上、肋下的伤口已在结疤,被剜掉肉的几个部位已开始长出粉嫩的新肉,腹部那两道隔着肋膜隐现内脏的刀伤虽深、恢复得也最快,已几乎看不清难看的内脏。他被救回时肝脾肠胃等内脏已错位,医道精深的张御医已为他扶正归位,除心脏外应该已无大碍。  唯独那条由颈项左侧划上右胸的伤口,由于太长太深,愈合得最为缓慢,虽然借灵药之效,伤口已经合拢,但又红又肿,有些化脓。  灵缇伏低身子,为他挤出脓血。每挤到一处,刚刚长拢的伤口便会重新迸裂开来,灵缇纤纤玉指轻轻一挤,鲜红嫩肉也随着缕缕脓血迸开翻出,看起来触目惊心!灵缇用药棉擦净脓血时,势必和翻出的嫩肉发生摩擦,疼得无月忍不住龇牙咧嘴,却强忍着不愿呻吟出声。  尚未挤到一半,见无月已疼得满头大汗,灵缇虽觉心疼,但也只能出声鼓励安慰道:“无月,这些脓血不及时挤出来,后患无穷,还可能得败血症,你再忍忍,就快好了!疼得厉害时,你就大声叫出来吧!”  话虽如此,可每挤一下,无月身子便会抽搐一下,她感同身受,玉指也不禁为之颤抖一下。快挤完之时,无月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她觉得自己的心尖儿也开始颤抖起来……  挤完之后,用药水将伤口清理得干干净净,重新敷上灵药,这才取过洗净的纱布,替他细心包扎好。  无月神智恢复过来,见她已是娇喘吁吁,满头全身香汗淋漓、汗透重衣,不禁怜惜地道:“真是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再弄吧。”  灵缇摇了摇头,轻声问道:“要不要解手?今天你还没有解过呢。”  无月心中大感踌躇,他现在周身除了左手还有些知觉,可以动弹一下,几乎等于全身瘫痪。伤口没愈合之前不能洗澡,每天擦身子还是小事,可大小便却是个大问题。重伤之下需要营养,总不能不吃不喝吧?可灵缇呢?什么事都亲历亲为,不愿让丫鬟们插手,包括服侍他大小便。  这令他很为难。其实刚才灵缇为他挤伤口脓血时,疼得他浑身肌肉绷紧,大小便差点都挤出来了,现在正憋得很难受!  灵缇见他如此表情,又问道:“是大,还是小解?”  通常若是小便,灵缇只是拿个小盆在绣榻上接尿。不过说起来轻松,可无月明白,一个姑娘家,拿个盆儿替一个男人接尿,也够难为情的了!  可他已快憋不住了,只好支吾着道:“想大解,嗨~你还是让、让一个丫鬟来吧。”第200章 春困  灵缇没说话,从暖阁之中提进来一只比水桶还大些的马桶,放在绣榻之侧,揭开盖子。和普通马桶不同,里面还有一层由木质较软的楸木制成的、可揭开的内盖,内盖中央开有一个尺许圆径的圆孔,是灵缇专为他特制的。  无论洗得多干净的马桶,总还是有股异味儿的。无月感觉,和绣榻锦被之上幽香阵阵相比,反差实在很大。灵缇倒似不以为意,揭开锦被,将他身子横抱下床,放他坐在马桶之上,一手揽住他的上半身让他坐直,一手将他的裤头褪下到大腿部位,随后抓起厚厚的锦袍替他披上,轻声道:“可以解啦。”  他如遇大赦,赶忙松开一直收得紧紧、已又酸又涨的肛门。哗~好爽啊!但闻噗噗噗一连串响屁,一团半稀的秽物由肛门喷出。  他不禁大松一口气,随即又双眉紧皱,大感难为情。原来,他一直躺在床上,胃里消化不良,大便时那个臭啊~简直熏人!他抬头偷瞄灵缇一眼,见她也是柳眉紧蹙,以手捂鼻,显然比自己更加难受。  大便完了,小便随之而来,哗哗哗地尿柱击水之声足足响了半刻钟左右,才算放完,他总算彻底松弛下来,顿觉神清气爽,简直比激情欢合后射出时还要舒服!  灵缇帮他擦净,提好裤头,将他抱回绣榻之上躺下,便赶忙回身盖上马桶盖,提出去交给冰儿,冰儿倒好,转手又交给一个粗使小丫鬟,让她处理去了。  回到卧室,灵缇将门窗全部打开透气,怕他着凉也不敢开太久,待臭味儿散得差不多,又赶紧将门窗关好,回头见冰儿在门外探头探脑,便向她投去一个探询的目光,意思是问有事么?  相对而言她与冰儿交流较多,但大多是以眼神示意,冰儿跟得她久了,倒也几乎都能理解她各种眼神的含义。  冰儿大大伸个懒腰,慵懒地道:“小婢有些犯春困,看看这里若没啥事儿的话,想回屋睡个回笼觉。”  灵缇点点头,冰儿袅袅娜娜地款摆而去,那派头不象一个高级丫鬟,倒象个千金大小姐。灵缇见她衣衫单薄,想起眼下虽是春天,但山区风大,忙抓起一件披风追出去替她披上,冰儿欠身说声谢谢,扬长而去。  养伤这几天来,无月总感觉灵缇与冰儿这对主仆实在很另类。在他相熟的千金小姐中,唯有二姊的贴身丫鬟最中规中矩;大姊的丫鬟贞雯很搞笑、下面的小翠等三个则是典型的两面派,对上卑躬屈膝、对下无恶不作,完全判若两人;晓虹的丫鬟小青成天调脂弄粉、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心想攀高枝找个好夫君;芷容姊姊的丫鬟看似比她还凶,基本是个打手……  可所有这些古怪的贴身丫鬟加起来也抵不上冰儿的一根指头,几天来除了出去带哈日娜来过一趟,他就未见冰儿做过任何一件事,每天睡得比灵缇早、起得比她晚许多,起床后赶来这儿不是为了侍候灵缇,而是灵缇侍候她梳洗妆扮,把她弄得漂漂亮亮的,然后便百无聊赖地呆在暖阁中,顶多能替小姐传个话而已,吃饭时与小姐同桌,灵缇还时常替她夹菜……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可以说,她比无月见过的所有千金小姐看起来还要高贵些,若是不知二人身份,他铁定会以为灵缇是冰儿的丫鬟。  灵缇不爱说话,可他实在忍不住地说道:“灵缇,我瞧你可以把冰儿这懒丫头辞退了,恐怕那样你还轻松些。”  灵缇摇摇头没说话,回到床前从热气腾腾的水盆里取出一条热毛巾,用双手拧至半干,开始替他擦拭全身,一边擦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嗔道:“你想解手就跟我说嘛,非要硬撑着,憋死也活该!在渑池破庙里,你无法动弹,我还不是这样服侍你的,也没见你客气过。”  无月心道,那是小雨啊,跟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小毛头似的,当然不同了!他忽然发觉,其实灵缇和小雨本质上也没啥差别,一样的细心周到,一样的温柔如水,一样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唯一的差别,是以前和小雨朝夕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可随着这次自己侥幸捡回一条小命,被灵缇照顾这么长时间,这唯一的差别也没有了。  他终于找回一些与小雨相处时的那种亲密感觉,不再那么拘束了。  灵缇替他擦净身子、喂他喝下一碗热气蒸腾的千年老参汤之后,不知不觉,竟已是晚饭时间。还不见冰儿的踪影,估计还在睡懒觉呢。  两个小丫鬟进来,将炕桌在绣榻上摆好,将床几上换下的绷带布收拾好,准备带出去洗。  灵缇说道:“我不是说过,不用你们洗么?”  一个丫鬟忙施礼道:“小婢们是想拿到天井里,先用清水泡一泡,小姐待会儿好洗一些。”  灵缇吩咐道:“冰儿尚未起床,记住把她的饭菜温着。”这才挥挥手让她俩出去了。  片刻之后,银盘玉蝶一盘接一盘传了进来,放在炕桌之上。  无月抬头看去,见有燕窝羹、糟腌猪尾、鹅肫掌、柳蒸煎攒鱼、鸡腿银盘麻姑、东海石花海白菜,还有几盘叫不出名儿的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  御厨手艺岂是等闲,可谓色香味俱全,配上精美玉质碗碟,煞是美观!无月躺在床上,隔了几尺距离都能闻到阵阵菜香,令他不由得食指大动!说来也怪,平时他胃口并不怎么好,可重伤之余,胃口反而好得很!  灵缇拿起小蝶和银筷,自己吃得很少,主要吃些蔬菜,大多倒是喂进无月的嘴里。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劝道:“你消化不好,不要吃得太急,也不能吃太多。等你伤好了,我亲手为你做一桌好菜。”  无月奇道:“你也会做菜?”心想这世道真是怪了,越高贵的少女越勤快,大姊也是烹饪高手。  灵缇点头说道:“我成天窝在家里无聊,瞎琢磨呗。不光是做菜,女孩子该会的我都会。”  无月长叹一声:“我这伤,怕是难好啦……只是拖累了你。”  灵缇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自己要有信心,不许灰心丧气!”  无月叹道:“将来哪个男人若是娶了你,真是有福气啊!”  灵缇看了看他,兀自到院里清洗换下的绷带去了。  无月独自躺在床上,顿觉空虚无聊,自己重伤难治,在梅花妙手回春之下,北风姊姊不知清醒过来没有?还有大姊她们,也不知现在怎样了?一时间心潮起伏,诸般杂念纷至沓来,心里更加乱糟糟的!  以前在暮云府中,总感觉自己就象一只笼中小鸟,一心想着冲出牢笼、展翅高飞。这次出来这么长时间,历经九死一生,眼下才算稍稍安稳下来,他才突然发觉,自己竟开始想家。  是啊,乾娘虽然粗手大脚,很不会带孩子,发怒时也很可怕,可她对自己的关怀和疼爱却是如此深沉。还有北风姊姊和大姊她们,对自己都那么好!这次出来,我才总算领教了什么叫江湖险恶,走在路上,陌生人随时可能对你掏刀子;睡在客栈之中,窗户随时可能会被杀手踹开,跳进来杀人;躺在荒山野岭,农夫和牧民也可能是敌人,日夜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然而转念又想,自己这次出来也并非没有收获,起码学会了该如何面对各种难题。最起码我以前哪能体会到,有时想吃顿饱饭竟会那么艰难!有时为求得一夕温饱,再低贱的事情我也愿意去做!  他就像一个在外面被坏孩子欺负得很惨的小孩,眼下只想赶快回家躲进乾娘温暖安全的怀里。  正胡思乱想间,赵凤吟俏生生地走了进来。他忙收摄心神,身子动弹不得,只好点头示意道:“长公主好!草民有伤在身,恕不能大礼参拜。”总算弄清楚云梦娘娘的真实身份,这是他此次出行的第二大收获。  赵凤吟笑道:“无月,少给我掉酸水,我这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不必客气。”在床边坐下,揭开锦被,伸手按住气海注入真气。  她已不敢再试图替他疏通经脉,不是功力的问题,而是真气攻入无月体内之后,正路不通,却老往乱七八糟的邪道岔道里乱钻乱窜,丝毫不受自己的引导和控制,典型的走火入魔之兆!  她所能做的,只是将他那些勉强能通的正常经脉,用推宫过穴之法过几遍,以免他长卧病榻,无法活动之下,这部分经脉也被堵塞萎缩,那可真会落得个终身瘫痪了!  大约两刻钟之后,功行三个周天,见无月脸色稍稍红润一些,她才收功,替他把锦被重新掖好,轻声问道:“你感觉好些了么?”  无月点头道:“好些了,多谢公主!对了,影儿在大漠那边、北海之滨,被神医救过来没有?”  赵凤吟奇道:“什么大……”见他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她似想起什么,忙住口不言。  无月眼睛眨动一下,两行眼泪顺腮而下,滴落枕头之上,泣声道:“影儿她……她是不是……”